就是從這里開始。
從青梅竹馬到初戀情人,顏南自小走進(jìn)了她的生命,扮演著多重的角色。一起吃飯,一起上學(xué),一起經(jīng)歷人生的各種事情。本以為,就是他,可以牽著自己的手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可是,誰說過的,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顏南光芒下的陰影,不再大呼小叫,神氣地指揮他做這做那,而是慢慢放低姿態(tài),仿佛追隨著太陽的微小行星,適應(yīng)不了周圍的引力,漸漸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記得很清楚,那是圣誕節(jié)前夕的寒冬,南方寒流來襲,甚至下了場罕見的大雪,城市銀裝素裹。晴綠穿了厚厚的棉襖與毛衣,再裹上寬大的校服,整個人仿佛圓鼓鼓的粽子。
黃昏的天空陰霾昏暗,剛上完國畫課的晴綠抱著課本從畫室里出來,心情抑郁。課上,老師將上交的作業(yè)扔到自己面前,嘲諷地說:“你這樣的水平還不如直接去臨摹,真不知道怎么進(jìn)的學(xué)校!”
多么明顯的言外之意,又在整班同學(xué)的面前,晴綠強(qiáng)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淚,第一次沒有反駁。如果說當(dāng)初的選擇是因?yàn)槟暧谉o知的好玩,那么現(xiàn)在是不是真的應(yīng)該放棄了?
“喂!那個肥妞,你站?。 ?
“說你呢,池晴綠!”悅耳卻囂張的聲音。
晴綠轉(zhuǎn)過身去,茫然地抬起頭來。棕黑色長靴,及膝短裙,時髦的大衣,以及如同櫥窗模特一般精致的臉龐,只是那雙明眸帶著明顯的厭惡,仿佛看著一只討厭的揮之不去的蒼蠅,手里拿著的可樂不?;蝸砘稳?-原來是聞名已久的才女兼美女,張若若。
晴綠看看她窈窕的打扮,再看看自己,還真是個肥妞。
“什么事?”晴綠并沒有和她說過話,但直覺來者不善。
張若若冷哼一聲,揚(yáng)起那彈得好鋼琴的纖手,還沒等晴綠回過神來,大半瓶可樂已經(jīng)淋到了她的頭上:“你這個不要臉的土包子!”
可樂順著晴綠的短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流到了臉上,滑過臉頰,在寒冬里分外的冰冷,冷至骨髓。張若若扯過她懷里的畫夾,抽出那些熬夜趕出來的畫作,嘲諷道:“這樣的畫,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果然是不要臉的,沒那厚臉皮,怎么進(jìn)得了這所學(xué)校?哼!”然后一張張撕毀那些素描花瓶、向日葵,以及池塘、小溪,再用力地將那些碎屑踩在腳底,用極端厭惡的眼神盯了晴綠一眼,走了。
下課時分,人來人往,有人看好戲般站在一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毫不顧忌地議論。那些目光,有不屑,有嘲諷,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哪怕是假裝的,拉她一下。
原來,自己是這樣不被大家所接受。
晴綠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擊,只是順手擦了擦臉上混雜著可樂和淚水的液體。
回到宿舍換了干凈衣服,黑暗中,她靜悄悄地躺在床上。
其實(shí),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啊,該狠狠地抽張若若一個耳光,然后狠狠罵句“騷貨”,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