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讓我看看你。”

于是沈瓊把臉側(cè)向一邊，袒胸露乳地讓他參觀。她的乳房挺大的，和她又瘦又矮的身材不成比例。似乎她整天穿著過分肥大的衣服，就是為了掩掩它們?？戳艘粫?，她便脫掉了褲子。

這時兩個人還覺得頭頂?shù)娜展鉄艄軐嵲谔懥?，嗡嗡地充滿耳朵。陳星應該看得很清楚，但依然只限于看，并無繼續(xù)的動作。沈瓊?cè)滩蛔∨み^臉來看他，發(fā)現(xiàn)他居然帶著認真嚴肅的表情，既不驚喜也不失望，好像正在進行純粹的生物學研究。難道他真的把沈瓊當作一具雌性哺乳動物標本了嗎？她從陳星的臉往下看，越過他的前胸、小腹，最后停留在內(nèi)褲上。那只內(nèi)褲不太干凈，因為泡了汗，還軟塌塌的。更關(guān)鍵的是，沈瓊并沒看見小帳篷一樣的隆起。陳星的身體居然對她沒反應。我的天啊，沈瓊頓時萬念俱灰。她驚愕地看著陳星。

而陳星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不中用，他心慌意亂了。沈瓊看到陳星滿臉委屈，好像剛剛讓人欺負了。他幾乎馬上就要咧著嘴哭了。在痞子學生陳星的臉上，這樣的表情多么珍貴??！沈瓊的懊喪一掃而光，她憐愛地把陳星摟下來，讓他的嘴貼在她的臉旁，像母親一樣喃喃地說：“沒事的，沒事的?！?/p>

他們就這樣純潔地睡著了。

但是陳星感覺自己沒睡多久，就被沈瓊推醒了。這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沈瓊的臉在窗簾下透進來的光中，如同上了釉。她慌張地說：“忘了上鬧鐘了，快，快。”

陳星忙不迭地正在快，門就響了。沈瓊的父親從地鐵維護車間下班回家了。兩個年輕人什么都沒干，如果還被抓個正著，那就太冤了。陳星拎著自己的褲子，在沈瓊的床上躬著身，焦急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沈瓊想到了一個古老的辦法，她指指床下說：“這兒，這兒?！?/p>

陳星鉆到床底下，被灰塵嗆得想打噴嚏，但只能忍著。屋外，沈瓊的父親一邊倒水喝，一邊問：“你醒啦？”他大概聽到了女兒房里的響動。

沈瓊回答道：“被你吵醒了，下次上樓輕點兒。”她佯裝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

沈瓊的父親坐在外面的桌旁，不緊不慢地喝了一杯水，吃了半袋餅干，然后才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接下來的時間對于陳星來說太漫長了，他想象自己是一只老鼠，正趴在姑娘的閨床下東看看、西看看。他發(fā)現(xiàn)了一只雞毛毽子、半截繪圖鉛筆和兩張賀年卡。一張賀年卡上寫的是“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天邊的一朵云彩”，另一張上寫的則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沈瓊過去認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等到里屋傳來沈瓊父親有秩序的呼嚕聲，陳星才一言不發(fā)地鉆出來，瘋狂地套上衣服。沈瓊幫他悄無聲息地開了臥室門，又開了大門。他們都沒有互看一眼，陳星就跑了。

他在院里的臺階上抱著腦袋，又迷瞪了兩個多小時，小北才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從大眼妹妹家的樓上下來。

他對陳星說：“我怎么兩腿發(fā)軟吶？”

陳星什么也沒說，他的腦袋幾乎都木了。這時小北發(fā)現(xiàn)了陳星臉上脖子上的臟，又撩開他的T恤看了看，感嘆道：“昨天你干了一個女礦工嗎？”

聽到小北的話，陳星也感到了這一夜的荒誕可笑。他搖頭說：“操蛋，操蛋。”他又說：“餓死了，吃早飯去?！?/p>

小北說：“我要吃兩個大腰子。”

沒過幾天，他們就重新開學了。他們已經(jīng)是高三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