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打架:慶幸他揮出了這一拳(10)

閃開,讓我歌唱八十年代 作者:張立憲


這條經(jīng)驗來自我高中時的一次小架。當時某同學(xué)跟我開了一個非常不該開的玩笑,我一下子就火了,給了他一記狠的。

等那一下出手后,我知道下手有些過分,那人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這時,我內(nèi)心飛快地運算了一下,如果露出怯意或向他道歉,那人肯定得理不饒人,干脆,繼續(xù)打吧!于是我就做出猶不解恨的樣子,欲繼續(xù)打之。那人也馬上收起剛剛醞釀好的委屈表情,飛快地躲開夸張憤怒的我。

這絕對是經(jīng)驗之談,望小架友認真領(lǐng)會,并應(yīng)用到實踐中去。

但是,會打架的人,首先應(yīng)該是會退縮的人,這更是經(jīng)驗之談。至少,三種人你別惹,一是喝多的人,一是失戀的人,前者不知道疼,后者在努力做秀糟蹋自己個兒,你打他越狠他越有快感,咱可別給人家當?shù)谰哂?。還有一種人,就是身邊有孩子的男人,不管那人如何逞能,都忍下那口氣,不為別的,一定要在孩子面前,為父親留下尊嚴。

如今世風不古,更多了一種千萬不能惹的,就是那些毒癮發(fā)作又解決不了的人。

有一天,一個小兄弟打手機向我求救,說他被人絆住。我急忙趕到樓下,原來是一個小混混借口俺兄弟撞了他,在訛錢。

這時的我已經(jīng)參加工作好幾年,早就打不動了,想和平解決。但不管是鷹派還是鴿派嘴臉,那孫子都軟硬不吃,非認準了要錢。他像一攤泥一樣委身于我,說要不讓我把他打死,要不就叫我爺爺。我被糾纏了兩個多小時,最后痛苦得都要叫他爺爺了。當時社會經(jīng)驗太少,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這小子是吸毒又吸不起的,不給錢是不行了。

“你是在哪兒混的?”“順子你認識嗎?”

我問了幾個問題,那孫子給震住,將價碼從五百元降到三十元,我急忙把這位爺爺用三十塊錢送走了,外加一包煙。

那個解困的兄弟無限敬仰地看著我,他肯定是佩服我認識這么多“在道上混的人”。

“其實那些人都是我編的,什么順子。”我對他坦白。

一定要記住幾個老大的名字,不知道沒關(guān)系,編幾個聽起來像老大一樣的名字也能對付。千萬別讓自己顯得跟沒有組織似的,那些所謂混的人,欺負的就是無根的浮萍、迷途的羊羔。

這是另一條經(jīng)驗,拉出打架的架勢,其實是為了不打架。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我的大學(xué)該畢業(yè)了。臨走那天,哥幾個說,唱會兒歌吧。就開始唱,然后拉行李的車來到了樓下,我開始與哥幾個擁抱作別。這時輪到唱那句“曾經(jīng)與你有的夢,今后要向誰訴說”,我和我抱著的人都繃不住了,相互拿對方的背心當毛巾用。

那天有一個人沒來送我,他是爍哥。他說:“真不敢去送你,我怕自己受不了。”我以為他只是說說,但沒想到他就真的脆弱到?jīng)]來。

爍哥可不是這么沒出息的人。我們系大學(xué)四年打的架,至少有三成跟他有關(guān)系,還有三成本來是別人挑起來的,他也急忙跑過去,使之變得跟他有關(guān)系,另外三成是他沒趕上,就總是耿耿于懷地念叨,剩下那一成,是他不喜歡的同學(xué)惹的架,求他助拳他也不會。

爍哥啊,有多少回,你在那么多人的場合做了第一個挺身而出的人;有多少回,你一聽說有人打架了就從宿舍往外奔,還不忘卸下根床上的鋼管做武器;有多少回,我們在樓道的長明燈下等你打橋牌,等半天不見人,就急忙出去找你,把你從孤軍奮戰(zhàn)的戰(zhàn)場救下來;有多少回,你喝得大醉癱在水泥地上,盡管是得勝回營,你卻在哭,淚水和吐出來的東西混在一起。

即使我老得揮不動拳頭,爍哥,只要有你的架,我肯定過去湊把手。只因為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一個故事,一次你的媽媽病了,想吃一碗朝鮮冷面,你就騎自行車從東四十條的家趕到西四的延吉冷面館,再端著一碗面騎回去,到家,面都坨了,咱娘吃得那個香啊。

爍哥啊,在你戀愛時,我看到你臉上發(fā)出那么賤的憨笑,就想也許是因為把殘暴都揮發(fā)到架場上了吧,你變成了世界上最溫柔的男人。好在,爍嫂是個識貨的人,她知道一個男人的憨厚同樣是一種尊嚴。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www.afriseller.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