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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慶幸他揮出了這一拳(11)

閃開,讓我歌唱八十年代 作者:張立憲


道一聲別離忍不住想要輕輕地抱一抱你。

我用一轉(zhuǎn)身離開的你,用我一輩子去忘記。我就這么告別了自己的年輕時代。

用一轉(zhuǎn)身離開的,是一生中最巔峰的一種狀態(tài)。哥幾個意氣風(fēng)發(fā)地走在大街上的那種感覺,只能是一輩子的談資了。畢業(yè),工作,我開始枯萎,慢慢老去。

結(jié)婚后,我某次陪太太去醫(yī)院看病。突然樓道里一陣喧嘩,大伙紛紛開始躲閃,一個渾身血污的漢子在到處找急診病房,一看就是剛從架場上掛彩回來。

等他走到面前的時候,我問:“怎么了?”

“唉,沒什么事兒?!蹦侨溯p描淡寫地說,傷口很深。

我一下子就被打動了,想多看一會兒,看那哥們包扎好再走。但是,太太顫抖的手拽住了我。俺知道,俺已經(jīng)不能想怎么著就怎么著了。

果然,已經(jīng)好些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打過架。我這個當(dāng)年追求民主平等的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開始覺得自己的命很值錢,跟別人共同打拼同歸于盡,不值。

鏡頭再轉(zhuǎn)到“鵝與鴨”酒吧。

美女說,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暴力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嗎?

我想了想說,讓我來復(fù)述一個故事吧。美國電視劇《甜心俏佳人》中有一集名叫《Cro-Magnon》——據(jù)說“Cro-Magnon”是個專用名詞,指舊石器時代的一個人種,在這里大概是指人類的原始本性吧。這一集里,一個男生的戀人是另一個男生的前任女友,在一次派對上,后者向前者輕佻地說著那個女孩的壞話,被那個男孩打得亂七八糟的。約翰律師為這個打架的男生辯護,他先請了一個人類行為學(xué)專家到庭,然后卻盯著那個專家發(fā)了一會兒呆,什么問題也沒有問。到最后,一向神神叨叨的他發(fā)表了一通“歷來最好的”結(jié)案陳詞——

他又能怎么做呢?當(dāng)另一個男子用語言羞辱他的愛侶。他應(yīng)該轉(zhuǎn)身離開嗎?我曾傳喚人類行為學(xué)家上庭,但當(dāng)我見到他時,我想到,陪審團需要專家來教導(dǎo)他們嗎?來教育他們?nèi)说谋拘詥??女士們先生們,在派對上發(fā)生的事情關(guān)乎人的本性。男人,任何男人都好戰(zhàn),雖然已經(jīng)進化得穿上了衣服,用上了手提電話,但原始本性依然存在。

十三歲時,我到電影院排隊買票,有一個比我大的男孩加塞。他說,你能把我怎么樣?我不敢有反應(yīng)。這件事情讓我深受困擾。后來我上了高中,當(dāng)了學(xué)生代表,讀了法律專業(yè),成績驕人,但這件事情的陰影在我心中卻永難磨滅。

三年前,我在一家酒吧,有人撞了我的肩膀后直闖廁所。是他的不對,但他膀大腰圓。他對我說:“笨蛋?!蔽艺f:“什么?”“笨蛋,”他重復(fù)了一遍,還問我,“怎么著?有什么問題嗎?”我說:“是,有問題?!彼f:“你要找麻煩嗎?”就開始推我。此刻,他變成電影院那個男孩了。我知道要打架了,這是我第一次要跟人打架。他提起右手時,我記得父親曾說過打架時后腿要站穩(wěn),就拉開后腿擺出架勢。那男人走近,但沒等他出手,我已揮出拳頭,正中其鄂骨,他倒在地上,一時站不起來了。

我當(dāng)律師很成功,做善事也不甘人后,我做一些公益事業(yè),為我?guī)砗艽鬂M足感,但身為男子漢——這一拳卻是我畢生最有滿足感的一刻。

這算高尚嗎?肯定不是。我感到慚愧嗎?絕對是。這是不爭的事實嗎?是,是男人的本性。

我在此并非要鼓吹暴力,但當(dāng)男人佳人有約,而女友被人侮辱時,他可以怎么做呢?你們退席后得承認(rèn)這個事實:慶幸他揮出了這一拳。

沉默了一會兒,美女又說,一個男孩子,要是遇到自己明知道打不過的人,他是該屈服呢,還是放手一搏?前者太傷尊嚴(yán)了,后者又太危險了。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就像人們在爭論那個被強奸犯逼得跳樓的女孩,有人居然說她不應(yīng)該跳,哪怕暫時就范,也不該讓自己付出癱瘓的代價。說得真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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