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一回中,劉蘭芳粗淺地分析了一下,說殺害岳飛的真正兇手是高宗趙構。因為是他不希望岳飛連連得勝并將二帝接歸來,那樣他就沒了帝位。劉蘭芳的原話是“高宗趙構也留了個心眼兒”,俺認為批判力度是很不夠的。事實上在她進行這番分析之前,俺就已經(jīng)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可嘆劉蘭芳,沒將個中蹊蹺深入挖掘下去。
《岳飛傳》下部中還有一回,牛皋的兒子、“金毛太歲”牛通夜探秦府,準備刺殺秦檜,結果在鳳凰亭遇見了秦府的管家秦祿和秦檜的二太太美娘私會。按照階級分析的觀點,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贊成,而按照人性解放的觀點,這也是一對追求自由愛情的男女,但在劉蘭芳的嘴下,這二人卻成了奸夫淫婦,被牛通毫不眨眼地殺死了。這也是俺對劉蘭芳產(chǎn)生腹誹的地方。
但是,無論如何,俺是要向劉蘭芳女士表示敬意和謝意的。
《岳飛傳》之后,劉蘭芳說起了《楊家將》,而與她同屬鞍山市曲藝團的單田芳則向中國百姓端出了他的饕餮大餐——《隋唐演義》。
按照某種說法,“單田芳”三個字的繁體寫法暗含了十二張口,單老師也確實能說。盡管沒有詳細統(tǒng)計,但他是說書人中最高產(chǎn)的,這一點應該沒有異議。但是,俺不太喜歡單老師說的書,這主要也是他的第一部《隋唐演義》壞了俺的胃口。
這部書中遭人詬病最多的是把英雄按照本事高低都排好名次,然后排名靠后的就只有挨前面人揍的份兒了(老二宇文成都和老三裴元慶這一對冤家除外),這種做法盡管一目了然,也算費厄潑賴的一種,但毫無波瀾和懸念可言,顯得很乏味。
更要命的是,《隋唐演義》中有許多讓人不可理解的地方。俺覺得吧哈,對待任何文藝作品,觀眾的欣賞底線是:你可以犯不可笑的錯誤,但不可以犯可笑的錯誤。問題就是這里,《隋唐演義》充斥的都是這種低于一般人智商的錯誤。比如程咬金將皇帝的位子讓給李密這個小白臉,而瓦崗寨的眾弟兄又對李唐王朝俯首貼耳,甚至不惜兄弟反目成仇。當俺聽到單雄信被昔日賈家樓的拜把子兄弟拿下問斬時,心中的郁悶達到了極點。
盡管如此,單先生的煙酒嗓還是給我們帶來了許多歡樂。像他說到大漢吃飯必是“甩開腮幫子、掄開大槽牙”,說到羅成必是“氣死小辣椒,不讓獨頭蒜”等等,盡管語言單調,但重復也是一種美。
李元霸攻打十八路諸侯的聯(lián)軍時,和瓦崗寨的人說好:瓦崗寨的將領都插一小旗,到時候假裝打一下就放跑。結果雄闊海老人家渾身上下包括坐騎都插滿了小旗子,還威風凜凜地向李元霸叫陣,看得白癡李元霸都笑了;單雄信和李家是世仇,誰勸也不聽,偏不插旗子,要拼死一戰(zhàn),李元霸不明就里,但在下殺手的一剎那發(fā)現(xiàn)單雄信的馬尾巴上插著一個小旗子,馬上停手,不知是哪位兄弟救了老單一命;秦瓊想擺個架勢,無奈武功差得太遠,鐵槍被金錘砸得曲曲彎彎,李元霸有些過意不去,過去把鐵槍用手一捋,鐵槍恢復原狀。
在俺的心目中,穩(wěn)坐中國評書界第一把交椅的,絕對是袁闊成先生。
袁老師是評書世家,其伯父袁杰亭、袁杰英,父親袁杰武,合稱“袁氏三杰”,其大伯父袁杰亭更被稱為“說書的梅蘭芳”。袁闊成是第九代評書先生,是當代評書界輩分最高的,從五十年代初開始說新書,是說新書的第一人,評書界有“無派不宗袁”之說。
袁闊成老師的評書真是沒的說,俺母親文化程度不高,但她老人家當年聽袁闊成講諸葛亮舌戰(zhàn)群儒一段,也聽得津津有味。唱戲的人女怕《思凡》男怕《夜奔》,說書的人恐怕最怕舌戰(zhàn)群儒這段文戲了。袁老師能說的那么深入淺出有張有弛,不是一般戰(zhàn)士能做得到的?!度龂萘x》后半部趙云去世,袁闊成用了整整一回的篇幅來回顧趙云將軍光輝而偉大的一生,堪稱一部很完整的趙云評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