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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進入互換市場

大出賣:30年華爾街金融陰謀 作者:(美)查爾斯·加斯帕里諾


“該死的芬克!”拉涅里咆哮道,“如果我們不繼續(xù)做下去,他會搶走我們的飯碗!”

拉涅里正在與所羅門執(zhí)行委員會一起參加由CEO古弗蘭主持的會議。討論的話題是:公司是否要繼續(xù)冒險,將資本投放在在這個正在成長、獲利豐厚但卻相對新的債券市場中,該市場的一部分被稱為“固定收益衍生品(fixed-income derivatives)”,這些是從其他債券的利息支付中創(chuàng)造或剝離出來的新型金融產品。衍生品市場依舊不夠活躍,這塊市場主要被所謂的對沖基金(Hedge fund)所統領。對沖基金募集資本,只對富人開放,通過利用借入資金或杠桿投放各種市場,使得收益最大化。

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對沖基金還沒有達到后十年那樣的地位,而所羅門盯上了這個新市場。公司的主要領導人在權衡是否要擴大其在這市場上的交易和風險?;Q(swaps)是一個很簡單的概念。一些債券以固定利率發(fā)行,而這會有或高或低的一些浮動,就像倫敦銀行同業(yè)拆借利率(London Interbank Offered Rate)或者短期國庫券利率一樣。所有債券投資者或發(fā)行者所擔心的都是利率突然的巨變,因為這會改變投資前景。主要公司的首席財務官(Chief Financial Officer,以下簡稱“CFO”)都擔心利率的突然上升會加大公司的利息支付。相反,一個擁有固定利率債務風險敞口的投資者可能擔心高利率會導致損失,因為當利率上升時開放市場的債券價格會下降--因此他可能希望利率降低點?;Q就是把各方面的人--想擁有固定利率敞口而擁有浮動利率債務的發(fā)行者,以及持有固定利率債券而希望債券價格上漲的投資者--聚集在一起以降低風險。

好幾年內所羅門在金融互換市場的業(yè)務都中規(guī)中矩,它只在這些交易中作為一個中間人,通過把那些不同利益集團的人帶到一起來掙得費用。而現在的計劃--令拉涅里垂涎的計劃--是把角色向前推進一步。不僅僅扮演“交通警察”的角色,通過安排互換,不冒險地收取費用,所羅門兄弟還在賬上持有一些頭寸(position)--它想用自有資金在利率發(fā)展方向上賭一把。

20世紀80年代的華爾街之所以沉迷于冒險歸因于許多因素。低利率使得借入資金的成本低廉,這樣公司可以擴大交易規(guī)模。金融創(chuàng)新和電腦技術都被認為是給交易者們對沖賭注和衡量風險開辟了前所未有的道路。當然,還有貪婪的因素,這是不可防范的。風險越大,錢可能就越多,并且當市場向前推動時,大多數交易者都不在乎其可能造成的巨大損失。

接下來就是錢的問題--更準確地說,其他人的錢。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華爾街的私營合伙企業(yè)已瀕臨滅絕。逐漸地,大型華爾街私營合伙企業(yè)變成了上市公司,由于它們能夠向公眾發(fā)售股票,其規(guī)模日漸龐大,它們不僅用公司的錢去賭,還用公眾股東的錢去賭。

曾經那種運用溫和的金融杠桿、保守的華爾街經營模式已經過時,所羅門兄弟自1981年上市,其風險行為與日俱增。帕特·鄧拉維后來回憶,在梅利韋瑟專制團體的影響逐步增大及抵押貸款部門增加風險的情況下,所羅門實際上在投資銀行的偽裝下經營一個龐大的對沖基金,而向金融互換市場的大規(guī)模進軍是其發(fā)展的另一大步。

因此,鄧拉維毫不奇怪拉涅里是這次運動中最大的組成部分。實際上,拉涅里對互換市場很有興趣,因為他的最大的客戶--出售抵押貸款給所羅門打包的存貸機構,現在是債券市場的主要玩家,也越來越想通過互換來對沖其增加的風險敞口。一方面,所羅門和以前一樣,作為一個中間人把不同的利益集團集中在一起。但是如果所羅門想要吃更大的蛋糕,它就要為他們提供互換產品,這會為所羅門帶來巨大的利潤。當然這其中有風險,但是如果你懼怕風險那你為什么要待在華爾街呢?

會議在公司會議室舉行,這是一個用枝形吊燈和所羅門的合作者的畫像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地方。解釋互換市場是如何運作的,是曾經“大賽跑”的選手,現在與公司高層保持定期接觸并且與古弗蘭經常就債券市場聊天的34歲的鄧拉維。他看到古弗蘭抽著大號古巴雪茄吐著煙圈,所有的公司高層執(zhí)行官都眼神空洞地盯著他,好像他們沒聽明白,或者不在乎--他所說的不過是關于公司如何賺錢的事。

當鄧拉維在一塊白板上書寫一系列表格和箭頭,來展示互換市場是怎樣用利率來運轉,以及公司如何通過使用一小部分的自有資金投資該市場,從這個市場掙錢時,古弗蘭沒有問任何問題。曾有人問需要多少公司資本,畢竟,在金融互換市場投入的錢越多意味著其他部門可用資金變少了,這顯然會被認為是對公司其他部門權利的侵犯。

唯獨亨利·考夫曼提了另一個問題,他在華爾街被稱為“算命博士”,因為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早期,他正確預測了經濟會由于高通脹和低增長率而震蕩。那些日子早過去了,但是這個名字依然伴隨著他,因為他能預知危機。考夫曼問他,所羅門需要承擔多大風險。鄧拉維利用一個 “名義本金(notional amount)” 為1億美元左右的例子來解釋利率互換(Interest rate swap) 。互換的名義本金是持有該筆債券實際發(fā)生的利息金額所對應的本金。利率互換基于債券的數量或者交易的“名義”規(guī)模,但實際上這種概念沒什么意義,因為對立的雙方很少交換他們的利率??挤蚵J為除了利率之外,債券交易的名義本金也會使公司冒險,因此要在資產負債表上持有數十億美元價值的債券。

鄧拉維冷靜地解釋,就目前所有情況來看,所羅門的風險就是固定和浮動利率間的差額--而不是問題中提到的債券的“名義本金”。鄧拉維說,公司仍然會面臨其他風險,比如,利率突然變化。

但是所羅門從不讓那些“名義”的美元承擔風險,鄧拉維說,考夫曼好像也很同意。其他人很快也贊同,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能讓它溜走。拉涅里同意了?!叭绻覀兿胍3衷诘盅嘿J款市場的領先地位,我們需要這種新工具??梢源蛸€,第一波士頓也正在考慮我們講的這些東西!”

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拉涅里對于保證生意運轉都很有興趣,而這種新的生意會提升他在公司的地位和權力。他視芬克為眼中釘,拉涅里不是唯一對第一波士頓在債券市場的增長表現感到懷疑和不安的人。拉涅里不能忍受芬克要在所有領域一拳打敗所羅門的觀點(芬克宣布發(fā)行第一支新型債券仍然使他直冒冷汗),并且他向執(zhí)行委員會說,芬克毫不遲疑地向儲蓄貸款機構提供互換,偷走了所羅門所有的客戶。

就在會議結束前,考夫曼警告說:“我們需要監(jiān)管我們的信譽和交易對手的風險。慢慢來,我們應該對名義風險有一個初始限額?!?/p>

其他人只是聽著并且點頭。一旦拉涅里提到芬克及其對所羅門的威脅時,鄧拉維知道委員會就會同意這個方案。古弗蘭感謝委員會并生硬地說道:“現在我們一起去掙錢吧!”所羅門在接下來的幾年里繼續(xù)進行數億美元的金融互換交易,鄧拉維升職了,因為他擁護這樣一個新型風險,并幫助公司開辟了一個新領域。

就這樣,一個完全無人規(guī)范、不透明的市場的創(chuàng)建已有了基礎,幾年后它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市場,開始是作為一個能夠控制利率風險的工具,后來則完全不同了,成為企業(yè)在利率上打賭的一種方式,它把華爾街風險推向了一個新高度。隨著金融互換和其他金融衍生品的成長,控制風險成為使用這些產品后不得不考慮的事。衍生品市場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賭場,銀行每天在這上面下注數萬億美元,華爾街的每家公司都在競爭中尋找交易優(yōu)勢。

很少有局外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在20世紀80年代垃圾債券已經變得越來越有爭議,因為收購家們利用垃圾債券融資,來收購堆滿壞賬的大型公司。

紐約證券交易所已經從事垃圾債券交易好幾年了,債券價格都在報紙上有明確披露。但是金融衍生品市場卻是遮遮掩掩、不透明的。沒有哪家清算所是為那些從其他債券中衍生出來的復雜的新債券或者避險行為而存在的。

像SEC和國會這樣的華爾街監(jiān)管者,甚至不知道這個市場的存在,也全然不知該市場隨著華爾街風險交易經營模式的盛行正飛速壯大。

沒人關心冒險的長遠代價,因為華爾街只活在當下。何況冒險使華爾街賺了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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