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shí)這樣設(shè)想過。

中間的那一段情景比較難于想象。

我前面口袋里的電話震動起來：一條新短信。我的胃翻了過來。我已經(jīng)知道短信的內(nèi)容了。

“你說得對，”我抱緊羅布，“也許我該放學(xué)后就去你那兒，我們可以一下午都待在一起，沒問題?！?/p>

“你真可愛?！绷_布撤回身子，整整帽子和背包?！安贿^，我父母得吃完晚飯才能離開?！?/p>

“無所謂。我們可以先看看電影什么的——”

“還有，”羅布看著我身后，“我聽說有個派對，在誰家來著——那個戴投球手帽子的哥們兒?？?？”

“肯特?！蔽颐摽诙?。羅布顯然知道他的名字——在這兒大家都互相認(rèn)識——但這是個影響力的問題。因?yàn)橄肫鹪?jīng)告訴肯特“我甚至不該知道你的名字”，我覺得很不自在，當(dāng)時說這話的聲音仿佛在大廳里回響起來。人們從我和羅布的身邊經(jīng)過，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他們也許想看我們吵一架。

“對，肯特。我可能先去他的派對看看，我們在那兒碰頭好嗎？”

“你真的想去？”我試圖壓下自己體內(nèi)升騰的恐慌。我低著頭向上看他，很像琳賽歇斯底里的時候看著帕特里克的模樣，“這樣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p>

“我們有大把時間呢?！绷_布親了親自己的手指，然后彈彈我的臉頰?！跋嘈盼?，我什么時候讓你失望啦？”

你今晚會讓我失望的。這個念頭驀然而起，快得我來不及控制。

“不?！蔽掖舐曊f?？墒橇_布沒有聽見。亞當(dāng)·馬歇爾和杰里米·?？藙倓偧尤胛覀儯麄冇没ハ嗯ご虻姆绞酱蛑泻?。

有時我覺得琳賽是對的，男生們跟動物差不多。

雖然沒有必要，我還是掏出手機(jī)翻看短信。

肯特·邁克怪胎家今晚的派對，去不去？

回復(fù)短信的時候，我的手指是麻木的：當(dāng)然不。我走進(jìn)餐廳吃午飯，感覺大廳里幾百個聲音似乎有著重量，又好像一陣強(qiáng)風(fēng)把我拋上天空，越拋越高，最終消失不見。

醒來之前

“這么說，你是認(rèn)真的？”琳賽朝空中伸出一條腿，蕩來蕩去地欣賞她剛從艾麗的柜子里偷拿的鞋子。

起居室里的音樂震耳欲聾。艾麗和艾拉迪正跟著《像一個祈禱者》這首歌搖頭晃腦唱得起勁，艾麗甚至連調(diào)子都沒唱對。琳賽和我躺在艾麗的蒙戈床上，艾麗家的所有東西都比正常人家的大四分之一：冰箱、皮椅、電視——甚至包括她爸爸酒窖里的香檳酒瓶（這是嚴(yán)禁別人碰的）。琳賽曾說這讓她感覺像愛麗絲漫游仙境。

我把頭擱在一個上面寫著“渾蛋在這兒”的大號枕頭上。我已經(jīng)喝了四杯酒，這樣也許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模糊的燈光在我的頭頂閃爍。我們敞開了所有窗戶，可我仍然感覺燥熱。

“別忘了喘口氣，”琳賽說，“如果有點(diǎn)疼，別害怕——特別是開始的時候。不要緊張，這樣會更糟。”

我一直很想吐，琳賽也一籌莫展。來艾麗家之前，我一整天吃不下東西，艾麗端出她做的香蒜羊奶干酪點(diǎn)心時，我才覺得餓得要命，羊奶干酪和伏特加混到一起居然這么棒，因?yàn)槔锩婕恿舜笏?，琳賽還讓我嚼了好幾塊口香糖，還說否則羅布會以為他要失身于一位有意大利血統(tǒng)的廚子。

我甚至也不那么擔(dān)心羅布了——我的意思是，我沒法集中精力為他擔(dān)心。那個派對、我們開車的情景、發(fā)生任何事情的可能性：它們真的會讓我胃痙攣。至少，伏特加能幫我喘口氣兒，而且我不再搖晃發(fā)抖了。

當(dāng)然，我不能把這些事告訴琳賽，所以我說：“我不會害怕的，大家都會做這件事，不是嗎？如果安娜·卡圖羅能做……”

琳賽做個鬼臉?！皭盒摹Ｄ阕龅氖虑樵趺茨芎桶材取た▓D羅一樣？你和羅布是在‘做愛’。”她連說帶比畫，還傻笑著，但我覺得她是認(rèn)真的。

“你這么認(rèn)為？”

“當(dāng)然?！彼徇^身子看著我，“你不是這么想的？”

我想問她，你怎么知道這之間的區(qū)別？

在電影里，你總會看出人們是否是真心在一起，因?yàn)闀懫鸨尘耙魳贰m然這樣挺傻，但挺真實(shí)。琳賽總是說她離開帕特里克就無法活下去，不過我不確定這是否就是應(yīng)該有的感覺。

有時，我和羅布一起站在人多的地方時，他會用胳膊摟著我的肩膀把我拉過去——好像不愿意我被人撞到——我會覺得胃里熱熱的，如同剛喝了一杯酒，還會感覺很幸福，哪怕只是一瞬間。我非?？隙蔷褪菒?。

琳賽又咯咯笑起來，她推推我?！澳敲?，他忍著不說還是直接說出來了？”

“說什么？”

她轉(zhuǎn)動眼珠。“說他愛你。”

我愣了一秒鐘，想著他的字條——愛你。當(dāng)你給某人的畢業(yè)紀(jì)念冊留言，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時，就會寫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