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之間就是深秋,母親已經(jīng)找到了一份推銷保險的工作,我們的日子慢慢地好過起來。
因為快要期末考試了,班里的氣氛很緊張。張雅茜這段時間破天荒地沒有來打擾我,而張瑞澤和我還是在談著半吊子戀愛。
準(zhǔn)確地說也不能是戀愛,因為他從未明說過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一直都是這樣模棱兩可,沒有一點真實感,好像隨時他都會掙脫開我的捆綁,重獲自由。
我胳膊上所有的傷口結(jié)的疤都已經(jīng)掉落了,留下一道道發(fā)白且突起的印記,特別是那個“澤”字,明顯又招搖。因此我從不在人前挽起袖子,我害怕別人看見它,看見我最深沉最寂寞的愛。
周末的時候我會到張瑞澤家找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家里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我會在他家里給他做飯,看他叼著煙玩CS,日子悠閑又美好。
有時候他會帶別的女人回來,每當(dāng)那時,我就會閃到一邊或者下樓去散步,不打擾他們纏綿,并不是我大度,我只是害怕失去他。
天知道,每次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有多心痛,但我為了不失去他只能放任他,只要可以留在他身邊,這一切我都能夠容忍。
那天是周六,我早晨起床后就往張瑞澤家跑,在半路上我遇見了張雅茜。她正挽著一個高個子男生在逛街,看到我以后沖我招手,熱情地向我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呂安,不錯吧?”
我沒有想到她會和我打招呼,一時也想不出什么話題來,就順著她的意思“哦”了一聲。誰知道她聽見我的回應(yīng)后興奮極了,高興地拉起我的手對她身邊的男生說:“這是我的好朋友夜雨,她可是全校第一呢!”
“你好,”男生伸出手來想和我握手,“我叫呂安?!?/p>
“嗯?!蔽尹c點頭并沒有和他握手。我對張雅茜說:“我要去找張瑞澤了,你們慢慢玩?!?/p>
“等一下,”她叫住我,“我剛才看見張瑞澤和一個女的回家了,你現(xiàn)在去只會自取其辱,你不如和我們一起去玩吧?”
“謝謝提醒,”我又像刺猬一樣豎起了自己的刺,“無論有多少女人,最后能留在澤身邊的只有我一人。這一點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愛讓人變得盲目,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彼肿龀鏊恼信苿幼?-聳肩,然后挽著她那個正一臉迷茫的帥氣男友約會去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接著往張瑞澤家走,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好讓自己自信一點。可當(dāng)我到了他家門口時,卻失去了敲門的勇氣,我害怕再一次見到一些活色生香的畫面,我脆弱的心臟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折磨了。
我蹲在張瑞澤家門口等他。直到中午十一點多他們才出來,從張瑞澤家出來的那個女人臉上化著濃妝,身材很火辣。我看見他們出來就立馬站了起來,張瑞澤很平靜地看著我,無所謂的樣子。我等了一上午的委屈全部變成了氣憤,我對著那女的扇了一耳光,破口大罵:“你他媽真夠賤的,別人的老公你也勾引,你是自己找不到男人還是沒男人要你啊?我告訴你,你以后要是再敢勾引我老公,我他媽弄死你!”
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把我的頭往墻上撞,整整撞了五下,撞得我眼冒金星,差點暈倒。她用比我的還大還刺耳的聲音說:“誰他媽弄死誰還不知道呢!你連自己男人的心都管不住還好意思出來撒潑,看你這樣就知道是個倒貼錢的貨,掃興!”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張瑞澤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看著,根本沒有要幫我的意思,并且還當(dāng)著我的面在那女人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哄那個女人說:“親愛的,你快遲到了,先走吧!”
“我會想你的,再見。”女人在我面前甩了個臉色,踩著高跟鞋下了樓,像條活脫脫的蛇妖。
妖女走后,我質(zhì)問張瑞澤剛才為什么不幫我。他白了我一眼對我發(fā)火:“你他媽是不是真有???我哪里招你了,你要天天這樣死纏爛打?我不喜歡你,你他媽給我滾!”
“那你就喜歡那個妖女?”我反問他。
“我愛喜歡誰就喜歡誰,還輪不到你來干涉!”他想把我關(guān)在門外面。我看出了他的動機,一個轉(zhuǎn)身在他關(guān)門之際就閃進(jìn)屋內(nèi)。
“你不就是想和女人做愛嗎?我也可以,我也是女人,你想要的,我都能滿足你?!蔽壹t著眼咬緊嘴唇,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下來,站在張瑞澤面前。
“你還真賤到一定地步了,”他一把攬過我,“那我就成全你?!?/p>
他將我推倒在床上,粗暴地吻著我。我真的很緊張也很害怕,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但我一點也不后悔,真的是一點也不后悔。我的心告訴我,我很樂意這樣做,我愿意成為張瑞澤的女人,愿意為他燃盡自己最后一點尊嚴(yán)和籌碼。
我想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我在很久之后回想起這件事來仍不會后悔,或許那時我會忘記這天的天氣、這天的心情,但是那種痛楚會一直留在我的腦海里。
我會一直記得我的愛情是這痛楚帶給我的,而這種痛楚就是我一直依賴的愛情,只要我愛著就會痛,一旦痛了才發(fā)覺自己愛得更深了。
那天張瑞澤睡著之后,我光著身子從床上下來,到廁所的鏡子前看著自己已經(jīng)發(fā)育完全的身體發(fā)呆,然后在他家沖了一個涼水澡。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是如此的痛,這種痛是痛到骨頭里,痛到血液里的,在你的身體里來回游走,能讓你為之沉淪,又讓你痛不欲生。
洗完澡后我又爬回他的小床上,我看見床單上那暗紅狹長的印記不由得臉一紅。我鉆進(jìn)被子里,貼著張瑞澤的后背癡癡地笑著,我輕聲地自言自語:“我是女人,澤的女人。”自言自語完了又癡癡地笑著,在他的后背上用手指一遍一遍地寫著“我愛你”。
這時他的手機振動起來,出于好奇我下床去書桌前拿起它,是一條短信,一個叫小瑤的人發(fā)來的。我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張瑞澤,偷偷點開了這條短信,上面有一句話:澤,晚上我在三中門口等你。
我把短信刪了,又把手機放回原位,裝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我說過,我再不會讓任何人搶走我的男人,我可以為了他隱忍,就可以為了留住他而不擇手段。
我從張瑞澤的枕頭底下摸出他的555,學(xué)著他的樣子點燃了一根,深吸了一口竟沒有被嗆到,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覺得香煙能使我鎮(zhèn)定。
于是,我披著一條長長的單子,坐在張瑞澤家的窗戶邊上,對著外面的天空開始抽煙。當(dāng)我終于感到頭暈并惡心想吐的時候,窗臺上已經(jīng)有七八個煙蒂了。
我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抽煙,只因為我內(nèi)心住著一個名叫“恐懼”的魔鬼。為了防止它吞噬掉我的信心,我必須用一種東西來控制它壓制它,而香煙則是我最好的選擇。
那天我抽完了張瑞澤整整一包555,然后穿好衣服,洗了把臉離開了他家。
我要去三中門口赴約,我不管她是小瑤還是小妖,我都要去。誰讓她想要接近的人是張瑞澤,我愛的人是不允許任何人搶的,如果她搶了,那么我就算和她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出門之前我特意往口袋里揣了一把水果刀,我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她離開張瑞澤,我就不會傷害她;如果她不愿意,我就劃破她的臉,讓她以后都不敢出現(xiàn)在張瑞澤的面前。
我在三中門口的面攤上吃了一碗炸醬面,然后一直站在門口等。到了晚上七點左右,我看見一個看起來很文靜的女生走了過來,她停在我的左邊等人。
我又等了一會兒,門口只有我們兩個人,這時我才大膽地確認(rèn),那個小瑤就是她。于是,我向她走過去,氣勢洶洶地問她:“你就是小瑤?”
“嗯?”她嚇了一跳,但還是乖乖地點頭說:“是,我是小瑤?!?/p>
“去死吧,賤女人!”我學(xué)著中午那個妖女的樣子,揪住她的頭發(fā),把她的頭用力往墻上撞了一下,然后使勁一扯,將她扔到地上。
說實話,我當(dāng)時很害怕,我從來沒有做過這么刺激的事情,今天還是第一次。但是只要想到還在家里熟睡的張瑞澤,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豁出去了,為了張瑞澤,我現(xiàn)在儼然變成了一個小太妹。
“你是誰?”這個叫小瑤的女生被我打了很不服氣,沒有哭反而仰起頭和我叫囂,看樣子她也是一個外表文靜,其實很悶騷的家伙。
“我是張瑞澤的女人,你給我離他遠(yuǎn)點,要不你就死定了!”我在說“女人”兩個字的時候,舌頭差點打結(jié),心跳也加速了,卻覺得特別自豪,特別是在這個女的面前。
“你叫什么?”她坐在地上沒有起來,捂著頭問我。
“夜雨,”我叉著腰瞪著眼,“你要來找我尋仇嗎?盡管來好了,我和張瑞澤一個班,要是不服氣就來找我,打架我隨時奉陪?!?/p>
說完這些,我就興高采烈地回家了,在路上我一直吹著口哨,小聲對自己說:“哇,夜雨,你今天真的酷斃了,太帥了,你從來沒有這么威風(fēng)過?!?/p>
路過我家附近的小商店的時候,我跑進(jìn)去買了一包555和一只打火機,把它們揣進(jìn)兜里,一回到家就坐在床邊開始抽。我體內(nèi)那些蠢蠢欲動的恐懼又開始侵蝕我的大腦我的身體,所以我必須用香煙來安撫壓制它們,讓它們乖乖地回到我心底的陰暗角落里,不要來打擾我剛剛開始的美好生活。
我邊抽煙邊躺在床上想著下午和澤的事情,傻傻地笑了好久,然后滅了煙,翻身鉆進(jìn)被子里面睡覺,我相信今晚一定會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