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對我來說頗為新鮮。如果那晚闖進大屋的不是那個被殺之人，又會是誰呢？

“在這起案件中，涉及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本倮^續(xù)說道，“格特魯?shù)隆び⒛崴剐〗阕髯C說，她聽見有人在擺弄門鎖，隨后，門被打開了，幾乎與此同時，槍聲響了起來?，F(xiàn)在，英尼斯小姐，這里有個問題很奇怪。阿姆斯特朗先生身上并沒有鑰匙。鎖孔里或者地板上也不見鑰匙的蹤影。換句話說，這些跡象毫無疑問地指明了這一點：阿姆斯特朗先生是被人從里面放進這座大屋的?！?/p>

“這不可能，”我打斷了他的話，“賈米森先生，您知道您的話意味著什么嗎？您知道您實際上是在指控格特魯?shù)隆び⒛崴狗胚M了那個男人嗎？”

“并不盡然，”他面帶友善的笑意，“事實上，英尼斯小姐，我相當(dāng)確定她并沒有這么做。然而，我從您和她的口中，只了解到了事情真相的片鱗只甲，既然如此，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知道您在花圃里撿起了某樣?xùn)|西，但您拒不告訴我那是什么。我知道格特魯?shù)滦〗阍?jīng)回到彈子房去取某樣?xùn)|西，但她也拒不說出那是什么。您對在那半枚袖扣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有所猜想，卻并不打算告訴我。迄今為止，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我不相信阿諾德·阿姆斯特朗就是那個掉下——我們可不可以說，一根高爾夫球桿？從而令您飽受驚嚇的午夜訪客。但我相信，當(dāng)他真的來到這里時，一定是被大屋里的某個人放進來的。誰知道呢——那也許會是——莉蒂！”

我憤憤地攪動著杯里的茶。

“我一直聽說，”我冷冰冰地說道，“殯儀員的助手通常都是快活的年輕男子。男人的幽默感似乎總是和他職業(yè)的莊重性成反比。”

“男人的幽默感是樣殘酷而又野蠻的東西，英尼斯小姐，”他頷首承認，“對于女性而言，它總是顯得沉重而難以承受。是你嗎，托馬斯？進來吧?！?/p>

托馬斯·約翰遜正站在門口，滿臉的驚恐不安。突然，我記起了門房里那個海豹皮的化妝包。托馬斯邁進房門，垂首站在那里。他的雙眼躲在那兩道灰色的濃眉底下，目光鎖定在賈米森先生身上。

“托馬斯，”警官開口說道，語氣還算得上和善，“我派人把你叫來，是想讓你告訴我們，在阿諾德先生的尸體在這里被發(fā)現(xiàn)的前一天，你在俱樂部對山姆·博安農(nóng)說過些什么。讓我看看啊。你在周五晚上來這里見了英尼斯小姐，對不對？然后，周六一大早，你就來這里工作了?！?/p>

不知為何，聽了這番話之后，托馬斯似乎如釋重負。

“是的，長官，”他說，“您看，事情是這樣的：阿姆斯特朗先生和他的家人離開后，在莊園被租出去之前，華生太太和我一直留在這里看管房子。華生太太在這兒干了很久了，膽子也不小，所以，她便住在了大屋里。而我呢，因為碰到了很多怪事——我曾經(jīng)對英尼斯小姐講過一些——便去門房住了。后來有一天，華生太太過來找我，她說，她說：‘托馬斯，該輪到你去大屋住了。我太害怕了，不敢在那里再住下去?！晌夜烙?，如果連她都害怕了，我肯定會更害怕。于是，最后我們決定，晚上讓華生太太住在門房里，而我則去俱樂部找點活兒干。”

“華生太太有沒有提到是什么事情讓她擔(dān)驚受怕？”

“沒有，長官。她就是自然而然地開始害怕了。嗯——在我來這里見英尼斯小姐那個晚上之前，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那天晚上過來時，我是沿著從俱樂部通往這里的那條小路穿過山谷的，回去時，我走的也是那條路。在谷底的小河邊，我差點撞上一個人。他正背對著我站在那里，擺弄著一個袖珍手電筒之類的東西。事情有點棘手——那東西一會兒亮起來，一會兒又滅了。我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瞄了一眼他的白色禮服襯衫和領(lǐng)帶，但沒有看清他的臉。不過，我知道他不是阿諾德先生。他比阿諾德先生要高一些。還有一點，當(dāng)我回到俱樂部時，阿諾德先生正在那里打牌，他好像一整天都在玩這個?！?/p>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你又沿著那條小路回到了這里。”賈米森先生不懈地追問道。

“第二天早上，我順著那條小路往這里走，又到了前一天晚上看見那個男人的地方。我在那里撿到了這個?！崩先四贸鲆粋€小物件兒，賈米森先生接了過去。隨后，他攤開手掌讓我看。那是另外半枚珍珠袖扣！

不過，賈米森先生的訊問還沒有結(jié)束。

“于是，你就在俱樂部把它拿給山姆看了，并且問他知不知道誰有這樣一副袖扣。山姆說——什么？”

“嗯——山姆，他說曾經(jīng)在貝利先生的一件襯衫上面見過這樣一副袖扣，就是約翰·貝利先生，長官?！?/p>

“托馬斯，我要暫時扣留這枚袖扣，”警官說道，“我想知道的就是這些。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