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的天鵝絨窗幔讓音樂廳暗如深夜,洛熙彈著鋼琴,手指沒有停歇地在黑白琴鍵上,一遍一遍彈著同樣的旋律。舞臺上雪白的光束,光束里尹夏沫一遍一遍唱著同樣的歌。她望著他,他對她微笑,那笑容就如淡淡的霧氣,溫暖、氤氳,彌漫在空氣里,讓一切都變得寧靜而舒緩。
她的歌聲漸漸不再那么緊張。
她眼中的慌亂一絲一絲地遠去,重新變得澄凈透明。
她的神情也漸漸恢復(fù)平日的淡定。
“……
人人都愛她
她是完美璀璨的鉆石
她高貴她美麗
她純潔她無瑕
我是卑微的隨風(fēng)而走的砂
我低賤我漂泊
我世故我復(fù)雜
她是無價的鉆石啊
我是不值錢的砂
……”
黑暗中,音樂廳的側(cè)門輕輕被拉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那人影從后面一直走到觀眾席的第一排,在座椅的正中央坐下。
尹夏沫看向那人影。
潘楠在觀眾席的座椅中笑著對她揮手,比出“真棒”的手勢,然后靜靜地托腮聽她唱歌。
洛熙邊彈琴邊凝望尹夏沫,直到她的視線從潘楠那里又轉(zhuǎn)移回來。他微笑著,仿佛毫不疲倦地,不理會她是否在唱,一遍一遍地彈出《鉆石》的旋律。
看著洛熙的眼睛。
尹夏沫的心再次沉靜了下來。
“……
我知道你愛她
就像鉆石般愛著她
哪怕她不愛你
你還是傻傻地愛她
就像我愛你一樣
傻傻地愛著她
……
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你愛她
我可以哭著求你
如果跪在你面前可以讓你心軟
還是即便我死去
你也不會留下
……”
就像是事先彩排過的,在潘楠進來之后,每隔幾分鐘便會有人從音樂廳的側(cè)門走進來,在觀眾席中坐下聽她唱歌。
先是可欣。
然后是Jam。
然后是雅倫。
然后是采尼。
然后是音樂廳的經(jīng)理。
然后是燈光師。
然后是陌生的人。
又一個陌生的人。
再一個陌生的人。
……
寶萊音樂廳的觀眾席上,從三三兩兩的人,漸漸變成七八個人,然后十幾個人,接著幾十個人。觀眾們都很安靜,在黑暗里凝神聽尹夏沫將《鉆石》一遍又一遍重復(fù)地唱著。
深夜。
泡沫酒吧。
鬧市區(qū)最著名的酒吧就是泡沫酒吧,此時正是它最熱鬧的時段。森林般深綠色的霓虹燈招牌在夜色里閃爍瑩瑩的光彩,酒吧里燈光昏暗,每個角落都坐滿了客人,來往穿梭的服務(wù)生,酒杯相碰的聲音,輕語聲,大笑聲,調(diào)酒師們令人目不暇接地玩出許多花式調(diào)出各種雞尾酒,樂隊在前面的舞臺上瘋狂投入地唱著搖滾,使酒吧里high到最高點。
酒吧的吧臺邊有一個僻靜的位置,盆栽的深綠色樹木將它和其他喧鬧的區(qū)域巧妙地分開,既保持它的清凈,又不會阻礙視線。初次來到泡沫酒吧的很多客人都試圖坐在這個地方,然而服務(wù)生總會抱歉地請他們到別處就座。曾經(jīng)也有喝醉酒的客人硬要坐過去,甚至跟酒吧的保安發(fā)生沖突,最終的下場卻是被“送”出門去。
久而久之。
沒有人再去接近那個座位。
那里變成泡沫酒吧最神秘的一個角落。
今晚,那里竟然有了一位客人。
因為植物的掩映,酒吧里的人們只能隱約看到他的側(cè)影。俊美英挺的身材,漆黑的頭發(fā),手腕上纏系著一條綠蕾絲,他沉默地喝酒,五官輪廓優(yōu)美而稍顯倨傲,渾身透出一股歐洲貴族的古典高貴之氣。細心的話,可以發(fā)現(xiàn)他喝白蘭地的酒杯是名貴的RIEDEL水晶酒杯,坐的也是以前從未在酒吧里出現(xiàn)過的法國名家設(shè)計的吧椅,仿佛這些都是店里為了他而特意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