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女人和男人心醉于他的風(fēng)采,試圖裝作無意地走近他、與他攀談??墒牵慨?dāng)他們剛走到距離他周圍三米左右時,就會有服務(wù)生禮貌地將他們阻止,解釋說那位客人不喜歡被打擾。
喧鬧的酒吧。
那少年冷漠倨傲的背影與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樂隊聲嘶力竭地彈奏演唱,客人們吵鬧的說話聲談笑聲,空氣中彌漫著醺人欲醉的濃重酒氣。他將水晶酒杯向前一推,吧臺后的調(diào)酒師立刻恭敬地將白蘭地倒入杯中。
歐辰皺眉凝視酒杯中輕晃的透明液體,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些許空洞,他微仰頭,火辣的灼烈感頓時沿著喉嚨燃燒而下。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從宴會中離開,而來到鬧哄哄的酒吧。望著酒杯,他沒有表情地笑了笑,或許,是這世界太安靜了吧,安靜得仿佛有什么剛剛死去。
酒杯又空了。
調(diào)酒師小心翼翼地低聲說:“少爺,您已經(jīng)喝了十……”
歐辰漠然地看他一眼。
調(diào)酒師噤聲,連忙將白蘭地倒上。
歐辰沉默地坐著,手指撫弄著酒杯的杯邊,水晶輕輕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尹夏沫……對她沒有一絲記憶……因為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所以才會一點(diǎn)記憶也沒有……還是……是他忘了什么……在失去的五年前的記憶里,他認(rèn)識這個名字嗎……
自從五年前在醫(yī)院中醒來,他的生命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父親和沈管家說他一直住在法國,因為車禍意外使腦部受創(chuàng)造成部分記憶的缺失。
但是,他一向有記日記的習(xí)慣,日記卻找不到了,家里的傭人們?nèi)珦Q成了新的,失憶五年中的照片也找不到了,只剩下十三歲以前的照片。而且從那以后,他開始經(jīng)常地反復(fù)做同樣的噩夢,噩夢中他痛得無法呼吸。
究竟,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他逼問過沈管家,沈管家指天發(fā)誓說他丟失的那部分記憶并沒有特別的內(nèi)容,讓他不用在意。雖然并不相信沈管家閃爍的言辭,他甚至嘗試去請私家偵探,可是,像他這樣的世家子弟,關(guān)于他的信息一向?qū)ν饨绶怄i得很好。在他提不出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私家偵探對尋回他過往的記憶這一任務(wù)也是束手無策。他試圖努力去回想,然而,只要他去回憶,腦中就會劇痛得難以承受。
慢慢地,他終于漸漸放棄了。
直到在彩虹廣場見到那個女孩子……那個叫尹夏沫的女孩子……仿佛有什么刻骨銘心的東西在他的腦海里糾纏不去……
樂隊的搖滾唱完了。
酒吧里暫時變得安靜了些。
歐辰漠然地望著舞臺上樂隊成員們七手八腳地收拾樂器,突然,即將移開的視線就那樣凝在那里!
從昏暗的角落里。
有個女孩子走上了舞臺。
她的笑容恬靜美麗,溫婉地跟樂隊成員們講著些什么,她似乎立刻就征服了那個樂隊里所有的成員。樂隊成員們紛紛重新拿起各自的樂器開始演奏,音樂響起,是一首流行的歌曲,名字叫做《記得要忘記》。
女孩子走到舞臺的麥克風(fēng)前。
她輕輕吸了口氣,目光安靜透明得就像深夜的精靈,她對著酒吧里喧鬧的人群,開始唱歌——
“……
在就要轉(zhuǎn)身前突然又想起你
相遇的那天漾著微笑的你
那個微笑
還是很美麗
可惜那個人常常要讓人哭泣
……”
昏暗的光線。
泡沫酒吧里被茂密的綠色植物掩映的角落,歐辰的胸口一陣悶痛。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嘴角扯出抹自嘲的苦笑。沉默地將白蘭地再次仰頭飲盡,他深呼吸,睜開眼睛。
可是——
她并沒有如同海水泡沫般消失……
她真的站在舞臺上,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內(nèi)!
“……
太耀眼的城市不適合看星星
就如同你的心不適合談安定
謝謝你讓我傷過心
學(xué)會愛情并非執(zhí)迷
人改變不了改變不了的事情
……”
女孩子對著麥克風(fēng)唱歌。
笑容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潔白如象牙的面容和濃密如海藻的長發(fā)使她看起來就像條慵懶的小美人魚。與那日在彩虹廣場上的表現(xiàn)判若兩人,在她身上已然看不出任何緊張的痕跡,歌聲放松自如,美妙動聽。
歐辰的手指握緊酒杯。
背脊中仿佛有一點(diǎn)刺痛在全身慢慢擴(kuò)展開來,他的眼底變得黯綠,下巴也漸漸繃緊。
僻靜的角落里,他深深凝望那唱歌的女孩子。
她叫尹夏沫。
“……
記得要忘記忘記
我提醒自己
你已經(jīng)是
人海中的一個背影
長長時光
我應(yīng)該要有新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