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梅推門進去,同學們都忙著吃午飯以便可以早早回來學習,只有寥寥幾個學生還在那里伏案,想必作息剛好相反,等大家吃完后再去食堂,免得人擠排隊浪費時間。那個時候,雖然不明白在追求什么,但就是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這樣地斤斤計較。
李雷果然還在,嘴里咬著筆不知道在那里干嗎,韓梅梅站在他面前,對他說:“迷死高叫你去辦公室?!?/p>
李雷咧著嘴對她笑:“你跑起來就像是一條漫游的金魚?!?/p>
韓梅梅一怔,他哪里冒出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比喻,便道:“真會胡說,蘇老師找你算賬呢!”
李雷眼睛一亮:“真的???挺好玩的?!表n梅梅覺得這人很神奇,琢磨不透,她可不想和莫名其妙的人深入交談,就也不理他的話,只和他一起到了辦公室。
他們剛走進辦公室,校務處主任遠遠就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再這樣吊兒郎當,狂妄自大下去,后果自負!”
李雷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倒是心平氣和地勸解:“老師,您這是怎么了?別生氣啊,聽說您的血糖已經比珠穆朗瑪峰還高,再這樣下去,您就成世界第一高峰了。”又把眼光投向Miss高,Miss高聽罷,聽出他話里帶刺,也皺緊眉眼,默默地用眼神譴責他。
校務處主任抽出一張花花綠綠的考卷,用力甩到辦公桌子上:“別廢話,看看你的卷子,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韓梅梅有幸也沾光看到了那個讓校務處主任暴跳如雷的罪魁禍首,那張卷子的每個題目都答得很棒,可以說就是標準答案的翻版。但是呢,每道題的后面,李雷卻畫蛇添足地用另外一種顏色的筆寫出另外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答案,這些答案引經據典講得天花亂墜,而且很多都顯得十分出格和叛逆。所以,校務處主任毫不猶豫地給了個大大的零分。
李雷倒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面不改色地侃侃而談:“哦,是這樣的,老師。每道題我給出的第一個答案都是課本告訴我們的標準回答,第二個則是我自己的見解,我覺得我也有必要表達一下……”
校務處主任眼睛瞪得如同小學時候的校園里面手動的敲鐘銅鈴。他憤怒地打斷他,如果可以,他想打斷的是他的腿而不是他的話:“你說這像話嗎?你說這像話嗎?”
李雷有點委屈地說:“我只是多多嘗試很多事情,老師,如果我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做一套然后想另外一套,會不會顯得很虛偽?”
校務處主任氣得心臟要驟停,做主任以來,他正色厲聲,制造白色恐怖,剪斷的拖鞋完全可以塞滿一輛拖拉機;多少女同學因為被他強行抓去剪發(fā)而哭了三天三夜,淚水足以治愈地區(qū)大旱;被扼殺于搖籃中的早戀更是尸橫遍野,可以給《知音》的寫手流著眼淚寫足三年,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升學率。然而,李雷這家伙,惡劣調皮,更可怕的是始終沒有足夠的罪狀讓他伏誅,而且,成績又始終在年級數(shù)一數(shù)二。即使如此,屢次被冒犯被挑戰(zhàn)權威的校務處主任早就覺得不能容忍了,他無情地說:“李雷,別以為你成績好,我就不敢讓你退學,你已經被記過一次,而且今年已經曠課了十九次,再曠課一次,我就可以把你開除,你明白了?等著瞧,別讓我抓到。”
校務處主任知道以這小子越危險越要作為的脾氣肯定會千方百計繼續(xù)找空隙曠課,而他非常有信心自己能夠抓住他。
李雷搖搖自己綁著白布的手說:“老師,你說我都這樣子了,我心有余力不足啊。”
校務處主任說了簡短的兩個字:“出去?!?/p>
李雷一點也沒有猶豫,跟一個負傷卻英勇的兵士一樣走了出去。
站在一旁,靜默無言的韓梅梅心里有自己的判斷,雖然她也反感標準答案,但她確定自己還是不喜歡這男孩,這樣愛出風頭的男孩子實在是不成熟,就像是剛剛栽種的秧苗遠沒有金黃的麥子那般令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