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是怎么生的?”喬安妮問。
孩子停下來,只剩一張臉還露在床腳豎板上,心不在焉地出著神?!八阉鼈儚淖炖锿铝顺鰜?,”她說,“整整六只。”
她躺在床上,想要在腦海里拼湊出帳篷里一個畸形人從一邊走到另一邊的場景,但她太困了,想不出究竟是怎么樣的。她能看到鄉(xiāng)下人聚精會神的面孔,男人們比在教堂里更加嚴肅,女人們更冷酷,更加彬彬有禮,眼神里透著做作。他們站在那里,仿佛在等著贊美詩的第一個音符在鋼琴上奏響。她聽得到那個畸形人說:“上帝把我造成了這樣,我不反抗。”然后人們說:“阿門,阿門?!?/p>
“上帝把我造成了這樣,我贊美他?!?/p>
“阿門。阿門。”
“他也許會讓你們遭受同樣的折磨?!?/p>
“阿門。阿門?!?/p>
“但他還沒有?!?/p>
“阿門?!?/p>
“挺起身子來。圣靈所宿之處。你們!你們是圣靈所宿之處,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圣靈宿在你們的身體里,你們知道嗎?”
“阿門。阿門。”
“要是有人褻瀆了圣靈所宿之處,上帝就會讓他毀滅,要是你們發(fā)笑的話,他也許會讓你們遭受同樣的折磨。圣靈所宿之處是神圣的。阿門。阿門。”
“我是圣靈所宿之處?!?/p>
“阿門?!?/p>
人們鼓起掌來,但聲音并不太響,和著一聲聲的“阿門”有節(jié)奏地拍著,越來越輕,好像他們知道附近有個孩子正在半夢半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