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子曖昧地點了點頭,繼續(xù)吃東西。京也也重新把視線轉(zhuǎn)向所剩不多的咖喱飯。智佳再度俯下身,靜靜地吮吸著面條。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寬子不經(jīng)意間踏出的一步似乎踩到了智佳的痛處。
四個人都沉默不語。對此極為不適的秋內(nèi),決定轉(zhuǎn)換一下氣氛。他開口說道。
“對了,京也,你在‘尼古拉斯’的樓梯上打過麻雀吧?!?/p>
“打麻雀?”
“當時,你就像個小孩一樣,舉起釣竿箱——我在下面可看到了哦?!?/p>
“啊,那個啊,我們剛一出店門,正好看見那邊站了一排麻雀,正朝我們這邊看。所以就舉槍開火咯。”
“好恐怖啊,人家看你你就開槍?。俊?/p>
“是啊。和我對眼的家伙,全部殺掉?!?/p>
“不過麻雀最后逃走了哦?!?/p>
“暫且放它們一馬,早晚會把它們一網(wǎng)打盡的——東逃西竄的一家子慘遭殺害。然后就聽見樓下突然傳來了一聲剎車聲……”
京也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極不耐煩地說道。
“咱們別再談昨天的事了?!?/p>
〖三〗
“那我回去了?!?/p>
從定食屋出來后,四個人走了一會兒。當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寬子突然轉(zhuǎn)動黑裙子,回過身來。在前面的路口一轉(zhuǎn),再走上十五分鐘左右,便是寬子住的公寓了。
“要不要去我那里?”
面對京也的提議,寬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算了吧。我還穿著喪服呢?!?/p>
“那我把你送到公寓?!?/p>
“不用了,我路上想順便買點東西?!?“明天見吧?!睂捵虞p輕地揮了揮手,消失在十字路口的一頭。高跟鞋發(fā)出的聲音在黑暗中漸漸遠去。
“這種告別方式真夠突然的。”秋內(nèi)說道。
京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盯著寬子遠去的方向,一語不發(fā)地點了點頭。
“對了,京也,穿著喪服有什么不好嗎?”
“你說什么?”
“那個,剛才寬子不是這么說的嘛。什么‘我還穿著喪服呢,還是算了吧’之類的?!?/p>
“啊,啊,那只是個托詞罷了?!?/p>
“托詞?”
在返問的同時,秋內(nèi)發(fā)現(xiàn)站在自己身邊的智佳也在看著京也。
“那家伙最近不愿意去我那里。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呢?”
“我剛才說了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你的耳膜長在大腿上嗎?”
“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p>
“我也不明白。”
京也從西服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掏出手機,面無表情地用大拇指按了兩、三下按鈕。他似乎在給誰打電話。手機揚聲器發(fā)出的呼叫提示音在沉靜的夜空中不斷回響。
“喂?”
——哎?
微弱的通話聲從話筒里傳了出來,這讓秋內(nèi)為之一愣??磥砭┮舱诮o剛剛離開的寬子打電話。
京也把手機放到耳邊,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不是說手機沒電了嗎?”
——??!
秋內(nèi)不禁在心里大叫一聲。沒錯。寬子剛才說自己的手機沒電了,為此,她還特地借了京也的手機,去看天氣預報。 秋內(nèi)豎起耳朵,不露聲色地聽著。寬子開始并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那甜美的聲音才再次出現(xiàn)。秋內(nèi)先聽到了一句“對不起”,后面的話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不是說了嗎……我以為……”
“原來你一直是那么想的,所以才偷偷地查看我的來電記錄,是嗎?”
——來電記錄。原來是這樣啊。
“那么,你看完以后是不是就放心了?那個號碼是我家的,沒錯吧?”
“嗯……的時間……”
秋內(nèi)知道自己正在偷聽朋友的電話,所以非常忐忑不安。特地留意聆聽別人電話的行為本來就是偷聽。話雖然這么說,京也其實也有一點責任,他應(yīng)該找個別人聽不到的地方去打電話才對。秋內(nèi)尋思著要不要到別處去避一下。這時候,他瞥了智佳一眼,只見她正抱著胳膊,安靜地靠在混凝土墻上,似乎對電話的內(nèi)容十分在意。無可奈何之下,秋內(nèi)只好照著智佳的樣子,擺出了一個同樣的姿勢。
“……京也……真的擔心……”
“這我知道?!?/p>
“……一直……在想……”
“總之,我們見面之后再慢慢聊吧。現(xiàn)在秋內(nèi)他們在我身邊呢?!?/p>
——你大可以等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打電話嘛。
他們兩個在電話里的談話內(nèi)容,就連秋內(nèi)也能輕易地想象出來——肯定是今天早上在教室里的那段對話的繼續(xù)。
“京也,昨天晚上你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害人家等了那么久。”
“我爸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盂蘭盆節(jié)的時候回去?!?/p>
京也的話顯然并不能讓寬子信服。大概,寬子覺得京也會對她不忠吧,反正就是那種事情了。所以,寬子才撒謊說要看天氣預報,然后趁機查看京也手機的來電記錄。從他們對話的情況來看,寬子似乎是多慮了。
“……智佳……也好像……”
“沒事,那種事情嘛,都怪時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