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單上有。上周也吃了。所以昨天才去那里吃飯啊?!?/p>
“可是你不是沒吃嗎?”
“是啊?!?/p>
“除了咖喱你還吃什么了?”
“什么也沒吃?!?/p>
“我們只是沒有占到位子而已。”
寬子開口替他的話癆男朋友解釋道。
“昨天我們和智佳匯合之后,就去了尼古拉斯。但是禁煙區(qū)已經沒有座位了。我們問服務員,他說那天的客人正好很多,可能已經沒有位子了。所以我們就又從店里出來了。”
寬子瞥了京也一眼。
“我們這個京也啊,討厭煙味。”
“煙草和性病是哥倫布帶回來的兩大罪惡。順便說一句,這兩種罪惡我身上都沒有?!?/p>
京也十分厭惡他人吸煙時候吐出來的煙霧。他以前曾經說過,“抽二手煙”就好像被那些大叔做人工呼吸一樣。
服務員過來上菜,對話暫時中斷了一會兒。
“昨天,你們在哪里和陽介君分開的?”
秋內一邊用筷子去夾烤肉定食,一邊問道。
“走出漁港以后。”
回答的是寬子。
“秋內君回去打工以后,沒過多久,智佳就到了。我們在一起聊了一會兒。但是天氣太熱了,所以我們四個人就決定找個涼快的地方。不過,一開始我們并沒有準備去‘尼古拉斯’。因為陽介君帶著歐比,餐廳不讓進的?!?/p>
“肯定進不去的。” “我和智佳覺得,大家在陰涼的地方吃點冰激凌,這樣也挺不錯的。不過在和陽介君一起走出漁港的時候……”
寬子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我……嗯……我說我想吃咖喱。”
京也搶先一步說道,掛在他嘴邊的咖喱飯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了。
“原來如此。”
京也絕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但他也同樣不懂得什么叫關心他人。
“然后,你們就和陽介君分開,去了‘尼古拉斯’,是嗎?”
“因為那里不允許寵物入內,所以我就不去了?!本┮矊W著陽介的口氣說道。但在大家看來,這種模仿一點都不好笑。寬子十分少見地用責備的目光瞪了自己的男友一眼。京也揚了揚眉毛,繼續(xù)往嘴里送咖喱飯。
“那么,這就是大家離開漁港以后,最后一次……”
秋內本來想用“活著的”這個詞,但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還是把這個詞咽了回去。
“……看到陽介時的情形了?”
“嗯,確實是最后一次?!睂捵哟鸬馈?/p>
京也也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點了點頭。但是,只有智佳毫無反應。
——這么說來,自從走進這家店以后,智佳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她或許回憶起了那起事故。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默默地往嘴里送著面條,仿佛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
“你們分開的時候,陽介君說了什么嗎?”
秋內并無深意地隨口問道。
“沒有,他沒說什么——只是很平常地說了一聲‘再見’。”
寬子遺憾地說道。
“是嗎……” 對于秋內來說,與陽介的訣別是他在堤壩上對他說的那句“嗯,會見”。陽介住在離大學不遠的地方,秋內經常會在路上看到他。但對于秋內來說,陽介只是一位給自己授課的副教授的兒子,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密切到需要經常見面。而且,歸根到底,秋內是一名大學生,而陽介只是一名小學生,兩個人從來沒有深入地交談過。盡管如此,和陽介最后分別時的那段對話卻深深地刻在了秋內的記憶當中。秋內本來以為,這只是今后無數次分別中極為普通的一次,而對于陽介來說,肯定也是如此。但是秋內錯了。
“這么說來,智佳最后也和陽介君說了幾句呢,哎?你們倆說什么來著?”
寬子忽地抬起頭問道——在這一瞬間,智佳夾著面條的筷子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如同頭上被套上了一層薄薄的橡膠一般。
“……智佳?”
作為提問的一方,寬子也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俯著身吃咖喱飯的京也也抬起頭來看著智佳。智佳一動不動地看著手里的一次性筷子,過了好一會兒,視線才慢慢地移動到寬子身上。
“我和他什么也沒說?!?/p>
“哎?”
“我和他什么也沒有說?!?/p>
“啊,真是這樣的嗎?”
寬子的臉上露出一副困惑的笑容。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我記得智佳好像和陽介說了些什么。對了,我和京也在前面走著的時候,身后可是有說話聲的……”
“我跟他說‘路上小心’?!?/p>
智佳將寬子的話打斷。
“我跟他說,‘帶著歐比散步的時候,要小心點,路上車很多’?!?/p>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