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怎么走啊,小姐?”
我不能告訴她我的計劃:重新隱形搭乘旅行?!拔掖蛩阕疖嚕蔽艺f。
她使勁點頭?!拔宜湍闳セ疖囌尽!?/p>
“不用麻煩了,”我說,可是她根本不聽。
我站在外面,看她把車從車庫里倒出來。等了一會兒我終于坐上車了,我問:“你的玫瑰園怎么了?”
她的臉沉了下來?!斑@是一場與日本金龜子的痛苦戰(zhàn)斗,”她說,“能想到的殺蟲劑我都試過了,可就是滅不掉它們。我為它們抓狂,我甚至用槍射死幾只,但玫瑰花叢也因此遭到破壞。突然有一天我覺得犯不著跟這群蟲子斗,我一氣之下把玫瑰花連根除了,一支不剩?!?/p>
我原以為索菲在火車站把我放下就完事了,可沒想到她把車停好,陪我一起進了車站。因此我不得不找出一個目的地,在售票窗口排隊買票?!叭シ鹆_里達的車票多少錢?”我問。
“佛羅里達具體哪里?”售票員問。
“嗯,薩拉索塔,”我答道。
“有到坦帕和奧蘭多的火車,”他說?!暗搅四阍贀Q汽車。這兩列火車你都可以乘,單程車票82美元一張?!?/p>
他說坦帕更加往南一些。我如數(shù)把錢付了?!盎疖噹c開?”
“6:50,”他說,“明天一大早出發(fā)?!?/p>
于是我在索菲家硬梆梆的小床上又度過了一晚,晚上我們吃了一頓令人倒胃口的雞丁沙拉餐。她難道不吃別的東西嗎?我覺得奇怪。我真希望能夠打電話給溫特斯先生,約他一起吃晚餐,可我現(xiàn)在只能被迫充當索菲小姨的聽眾。今晚的話題涉及喧鬧的街坊四鄰、令人生畏的狗、一些關于我母親任性自私的天性的事,另外還有索菲的消化問題。
我想注意聽有關我母親的那部分(“雖然花費不菲,她依然堅持要上騎馬課。上課回來她渾身臟兮兮的,那氣味真讓我受不了。”),但我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因為索菲的思維不停地跳東跳西。我想把她的思緒攔住,但它們似乎總能找到縫隙溜過去。她對我有所懷疑,起先她覺得我是“來要錢的”;見我沒有問她要一分錢,她又開始懷疑我身上帶了很多錢。我這樣的年紀一個人出來旅行,到底要做什么?她懷疑我在吸毒。她認為我父親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但她不想給他打電話,因為最后一次他來電話的時候,說話很不留情面。
我想追問這事,但我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多年以來,我母親一直給索菲經(jīng)濟支持,這是我聽到的最有趣的事。她在養(yǎng)蜂廠工作那段時間,每星期都會寄錢給小姨(索菲太嬌貴了,不愿出去工作);我父母結婚時送給索菲五千美元,幫她建了一個玫瑰苗圃。但經(jīng)索菲混亂的大腦一折騰,好事也成了壞的,她憤憤不平的心想:他們那么有錢,只給我區(qū)區(qū)五千元。如果他們能給我一萬,生意就不會毀了??纯此念^發(fā),我恨不得親手把它剪了,把她弄得體面些。
我們倆都生了倦意,于是道了晚安,但警惕的神經(jīng)絲毫沒有放松。索菲怕我半夜鬼鬼祟祟到房里偷錢之類的東西,我則擔心她會乘我睡著的時候剪我的頭發(fā)。
第二天早晨5:30,她把我叫醒,催我抓緊時間?!澳阒辽僖崆鞍胄r到火車站。”她說。
車行駛的時候,索菲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每當對面有車過來,她都要減速。“只有醉鬼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她說。
我們在6:20到達車站。天剛蒙蒙亮,寒氣逼人。盡管我裹著羊毛大衣,還是冷得顫顫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