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暖是新公司的同事。
苦撐一年,終于再次踏進招聘會。
這次我時來運轉(zhuǎn)。
過五關(guān)斬六將,居然掙到一個人人艷羨的職位。
名片再派出去,已經(jīng)理直氣壯。
彼時籠絡(luò)人脈,如今相見,各自笑逐言開。
第一筆提成。為暮色買下一枚鉆戒。
想給她驚喜。于是邀噯暖陪我去選。
小巧簡單款式,一粒方鉆熠熠發(fā)亮。
噯暖先套在手上。店中小姐贊,先生,你真好福氣,有這樣美麗太太。
我不言。噯暖低頭淺笑。我看她自耳朵處蔓延的一片紅。
突然心中一動。
是。是我負心薄情。是我自知已非當(dāng)初吳下阿蒙,臺階一高,眼界便遠。
亂花漸欲迷眼。
回去拿給暮色看。
她只淺淡如常,將紅絨布盒子一并擺在電腦旁邊。繼續(xù)埋頭寫字。
那日開始,我同噯暖漸漸走近。
以公事應(yīng)酬,帶她去逛街,替她刷卡,看她笑成一朵花來親我的臉。在電影院漆黑角落接吻。噯暖愛慕尊崇眼神讓我自信膨脹。我真熱愛成為一棵大樹的感覺,頂天立地生長。有柔軟枝蔓攀附,志得意滿,年富力壯。
我需要能同我共患難的女子。但更需要能雀躍與我分享現(xiàn)下成功的伴侶。
我需一把酥軟嗓子時常夸贊我,有一縷纏綿眼波時刻追隨我。
吃過苦,所以知成功來之不易。所以才更需被肯定和信奉。
但暮色。暮色永遠是清冷淡然的女子。
只穿黑白灰三色。不愛旅游逛街。堅持支付一半房租。偶爾同我交談。做愛永遠咬住嘴唇不發(fā)聲。深夜凌晨交替,看我醒來,只抬頭對我疲倦的笑。
我不是沒有同她說,暮色,我們已經(jīng)可以生活的很好。你可以不用再寫作。
但是她置若罔聞。她對我的意氣風(fēng)發(fā)視而不見。
我對她滔滔不絕談起某次應(yīng)酬對象身份如何高貴,我是如何落落大方,如何最后終于將對方定單拿下。
但是暮色只安靜聽我訴說。嘴角噙一抹笑痕。
她永不會似噯暖。噯暖會撲過來咬我的耳朵,她會一邊解我的皮帶一邊對我說,朝顏,你真能干,我真愛你。
暮色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我愛你。
在我曾經(jīng)對她無數(shù)次提起未來生活,結(jié)婚生子的時候,她總是微笑沉默。
是我變了心。
我開始厭倦她日日如一的神色。我在一些周末或者以出差借口同噯暖約會。
我喜歡女子穿桃紅絲睡衣,喜歡她在我身下輾轉(zhuǎn)呻吟,氣若游絲。
喜歡她為我送她的每一件禮物歡呼出聲。
又或者是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鄳倌荷囊荒昱c隨后落魄的生活,讓我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不知天高地遠的紀朝顏。
我需保存精力保護自己。我需安定穩(wěn)妥的生活和感情。
我已經(jīng)那樣疲倦或者懶散。
我只需要剝開衣服就能一覽無余的女人。
我再也不想去層層剝開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