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那么長時間沒有暮色的消息。
自那一個周末,回家??吹侥荷诳蛷d,身邊擺一只巨大行李箱。
室內寂靜無聲。暮色散著頭發(fā)抽煙。整個人穿黑色衣服,似隱身暗處。只除了那張臉。
蒼白無血色的面孔,她怔怔地看著我,朝顏,我只是等你回來,同你告別。
這個我曾以為會拼盡生命去愛去照顧的女子。
她走過來,如我們起初的第一天,把她的手放入我的掌心。然后她抬起腳親了一下我的嘴唇。
那是我最后一次聞到她身上的花草氣息。
潮濕的冰冷的。然后暮色帶上門離開。我攥拳,站在原地,站成泥塑木雕,站成一個辛酸嘲諷的姿勢。
不能追上去。不能追上去。
倘使這告別是自己親手造就,那么只能站在原地。渾身骨骼劈啪作響,亦不能發(fā)出片言只語。喉管似被一只巨手生生扼住,只那樣沉默的僵硬的面無表情的,告別暮色。
告別那些校園青蔥熱烈歲月。告別年少時候最誠摯的愛戀和諾言。
告別初入社會的艱辛和難堪。告別自卑年月里龐大如夢魘的壓力。
告別曾熱情純真深愛著林暮色的紀朝顏。
告別天長地久。告別不離不棄。
暮色最后帶上門的聲音是一個利落寒冷的句號。
將我們所有相關的過往和未來打包做結。
而我如十幾歲那年被母親逐出家門,聽見那般利落寒冷的關門聲。
不能回頭,也已經回不去頭。
只能咬牙挺直站立,讓她走。連一句解釋都不能有。
我以為我可以重新生活,幸福生活。
擯棄所有對暮色的歉疚和自責。
可是暮色,為何在這樣的一個大雨清晨,雨點似捶擊心臟,肋骨抽痛。我神情倉皇坐在你往日的位置,抱住膝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