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底部,空氣變得十分潮濕,能聞到發(fā)霉氣味。我的臉頰已經像熔化的火山巖般灼熱,這里的清涼稍稍緩解了痛楚。我環(huán)顧四周。這是個典型的地下室,大致有上面樓層的一半大。后墻砌著光禿禿的空心磚,肯定是后來才加的,用來擴大面積。一個金屬制的洗衣盆立在前右方,一條長木凳抵在旁邊。粉紅色的油漆已經剝落,下面放著一套清潔用的刷子,刷毛發(fā)黃,爬滿蜘蛛網。一條花園澆水用的軟水管整齊地盤在墻上。
一個巨大的熔爐占滿右邊的空間,圓形的金屬管道向外向上延伸,仿如橡樹的枝丫。底部圍著個垃圾箱。在暗淡的燈光下,我認出里面有打爛的相框、空的油漆罐子和一個便桶。這些垃圾看上去像是給德魯伊教主神的祭品。
一個沒有燈罩的燈泡吊在房子中間,發(fā)放大約一瓦特的光芒。這房子只有這些東西,地下室其余地方都是空的。
“剛才這狗崽子肯定是藏在樓梯上?!鄙巢┲Z瞄向樓梯,雙手叉在腰間。
“那肥屁股大嬸也該告訴我們,那狗崽子就待在這狗窩里,”克勞德爾邊說邊用鞋尖撩撥了垃圾堆,“簡直就是薩爾曼 拉什迪 待的地方?!?/p>
我很意外他竟能用一個作家來做比較,不過我還是堅持原有的計劃――不予置評,不發(fā)一言。我的腿開始痛了,頸部也隱約感覺不舒服。
“這混蛋從門后冒出來,殺得我們措手不及?!?/p>
沙博諾和我都沒有接話。我們也是這樣想。
沙博諾放下扶在腰間的手,沿著樓梯往上走。我跟隨其后,感覺自己有點兒像通托 ?;氐揭粯欠块g時,熱氣把我整個兒包圍了。我走到臨時搭建的桌子旁,察看墻上張貼的圖片。
中間是蒙特利爾地區(qū)的巨幅地圖,四周貼著從雜志和報紙剪下來的剪報,右邊的是典型的色情圖片――《花花公子》和《好色客》的剪報。畫報上的年輕女郎望著我,身體扭曲,不是裸體就是衣衫不整。有的女郎撅著嘴;有的擺出誘惑的姿勢;有的則露出一副性高潮的亢奮樣子。每個表情都很假。貼圖的人在倒是兼容并包,沒有表露出對某種體態(tài)、種族、頭發(fā)顏色的特別偏好。我留意到每一張圖的邊緣都經過精心修剪,圖片間距一致,貼得工工整整。
一組報紙文章的剪報占據了地圖左邊的位置。大部分都取自法文報紙,只有少數是英文報道。我發(fā)現所有的英文剪報統統配了圖。我湊過去看了看,一則英語新聞是關于德拉蒙德維爾一個教堂的動土儀式,另一則法文新聞是關于塞內維爾發(fā)生的綁架案。我的目光移向一條錄影帶公司的廣告,廣告上聲稱他們是加拿大色情影帶的最大發(fā)行商。還有《警報快訊》上一則破獲某脫衣舞吧的報道。照片是一個穿皮衣及吊襪帶、渾身披滿鐵鏈的女郎。另一則報道是關于圣保羅-杜諾德區(qū)的社會新聞:一個非法入侵者闖入受害者的房間,用受害者的睡衣做了個假人,死命用刀捅那個假人,然后把它放在女屋主的床上。我再朝這則剪報旁邊看去,頓時,我的血液降至冰點。。
圣雅克把三篇報道仔細剪下,并排貼在地圖上。每一篇都與一個連環(huán)殺手有關。和其他直接從雜志和報紙中剪下來的報道不同,這三篇報道是復印下來的。第一篇報道的是利奧波德 迪昂――“紅橋夜魔”。一九六三年,警方在他家中發(fā)現四具年輕女性的尸體。她們都是被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