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跟中下級別的人交往吧?”萊斯莉看著筆記簿問,“你不會看見他趁特莎外出進行實地工作時,跑去地下舞廳亂搞吧?”問題一出,聽起來就有點好笑,“不是他的作風吧,我想?”
“舞廳?賈斯丁?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大概會去‘安娜貝爾’吧,二十五年前。你怎么會想到那里去?”伍德羅開心大笑。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笑得如此開心了。
羅布很樂意點醒他?!捌鋵嵤俏覀兝习逭f的,格里德利先生。他來內羅畢待過一段時間,聯絡雙方關系。他說如果想找殺手的話,可以到舞廳去物色。大河路上有一家,距離新史丹利旅館只有一條街。如果寄宿在那里,去那家就很方便了。美金五百,你想解決誰,他們會幫你解決。先付一半訂金,事后再付另一半。有些俱樂部是比較便宜,不過根據他的說法,質量就沒有那么好?!?/p>
“賈斯丁愛不愛特莎?”萊斯莉趁伍德羅還在微笑的時候問。
三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熱絡輕松,此時伍德羅雙手高舉,對著天空發(fā)出無言的呼喚:“我的老天爺啊!這個世界上有誰愛誰,為的是什么?”萊斯莉并沒有立刻讓他躲掉這個問題:“她長得漂亮、機智、年輕。他呢?兩人認識的時候他已經四十好幾,中年危機,隨時可能因傷停而退休。寂寞,迷戀,希望安定下來。愛不愛?由你來判斷,不是我。”
然而,如果說這番話是傳球給萊斯莉,讓她能發(fā)表個人看法,她卻不去理會。外表看來,她和身邊的羅布一樣,比較有興趣的是注意伍德羅五官微妙的轉變;他們注意到他臉頰上半部的皮膚線條緊繃,看到脖子上早就有的淡淡色斑出現在臉頰上,注意到下巴不自覺收起來。
“而賈斯丁對她難道不生氣——比如說她們的救濟工作?”羅布暗示。
“為什么要生氣?”
“她在嘮叨包括英國在內的有些西方國家在剝削非洲人,說在技術服務方面超收費用,說將昂貴而過時的藥品傾銷給他們,她在講這些話的時候,難道他不發(fā)火?還說西方國家拿非洲人當白老鼠測試新藥。這種說法有時候只是暗示,很少經過證實。”
“賈斯丁對她的救濟工作感到非常光榮,這一點我很確定。這里很多外交官的妻子通常都不管事。特莎的主動參與正好彌補不足之處?!?/p>
“所以說,他并沒有生老婆的氣?!绷_布追問。
“賈斯丁這人不太會生氣,一般來講是不會。如果硬要說他有什么感覺,只是感覺很尷尬而已?!?/p>
“你們呢?尷不尷尬?我的意思是說,你們高級專員公署的人?”
“有什么好尷尬的?”
“她的救濟工作。她的特殊利益。那些利益,有沒有與英國政府的利益互相沖突?”
伍德羅展現出極為不解、極為令人松懈心防的皺眉表情?!按笥⒄畯膩聿粫驗槿说佬袕蕉械綄擂危_布。這一點你應該知道才對?!?/p>
“我們還在學習當中,伍德羅先生,”萊斯莉悄然插嘴,“我們是新來的?!彼幻腌娨矝]有松懈掉親切的微笑,打量了他一陣子,然后將筆記簿和錄音機收回包包里,推說還要到市區(qū)辦點事所以必須先走,提議明天同一時間繼續(xù)討論。
“特莎有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心里話,你知不知道?”萊斯莉以順帶一提的口氣問。這時他們三人一起走向門口。
“你是說,除了布盧姆之外嗎?”
“我其實指的是女性友人?!?/p>
伍德羅表面上是在記憶里搜尋。“沒有,沒有。我覺得大概沒有。我想不出特定對象。不過就算有,我大概也不可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