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足先生》第二節(jié)(1)

分足先生 作者:(美)海倫·麥克洛伊


有人說,大片的雪花是陣雪的征兆,但這場雪卻是個例外。雪花雖大如鵝毛,卻持續(xù)飄落三個小時了,而且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若是身處哈德遜河的河谷,這倒沒有什么,但當(dāng)汽車駛離尚格提斯,爬行在帕倫維爾的山間之時,那就幾乎是寸步難行了。

山谷中,粉末般的雪花落在干燥的路面上。而在這里,在山路上,昨日的積雪已化成雪水,又在今夜結(jié)成了冰,重被新雪覆蓋。就連雪地胎都會打滑,感覺好像行駛在涂了油脂的玻璃上。

拜佐爾?威靈發(fā)覺自己的兩只手死死地抓著方向盤,便小心翼翼地松開了手指,活動了一下,但對于緊繃的神經(jīng),他無能為力。

車頭燈的光線只能照亮左下方的松樹頂端,但他知道,隱藏在黑暗中的是五百多英尺的深淵,距離陡峭崎嶇的山路邊沿僅有幾英寸。他也深知,自己的汽車隨時都會打滑。

很糟糕? 他的妻子 吉塞拉 那甜甜的聲音中透著冷靜。

非常糟糕。我打算一遇到岔路就離開這條路。

這時,他們行駛在下行的彎道上。車子突然斜向一側(cè),順時針偏出了大約一英尺,但并未沖出路面。轉(zhuǎn)向的車頭燈照在他們右側(cè)嶙峋的石崖上。若是夏季,這里大概會有條瀑布,而此時此刻的峭壁上,則滿墜著巨大的冰柱。引擎熄了,車子直直地橫在道路中央,好像路障般將道路堵死。

幸好沒有其他車。 吉塞拉說道。

除了我們,沒人會蠢到在這樣的夜晚跑來這里。我有時都懷疑滑雪是否值得。

吉塞拉放聲大笑: 也許我們應(yīng)該棄車,然后滑雪前進。那樣更安全呢。

拜佐爾小心翼翼地發(fā)動引擎,謹慎地調(diào)轉(zhuǎn)車頭。又是上坡路。難道這山路沒有盡頭?左側(cè)是萬丈懸崖,右側(cè)是陡峭石壁。他們無法駛離這條山路。夜空中無星無月,只有冷風(fēng)卷著雪花,在車頭燈那亮度有限的光線下,瘋狂地旋舞。

真像一簾白色的幕布呀! 吉塞拉說道。

一塊由運動著的微粒組成的幕布。 拜佐爾接口道, 也就是一般人想象中電子在原子中運動的狀態(tài)。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當(dāng)然不是。電子之間存在極大的距離。而且它們是不是一定存在,都是個困擾人們的問題呢。

他用隨意的閑聊,將她的注意力從道路上引開。

但他們是存在的,對不對?

存在? 由于無法將視線從路面上移開,他只好將笑意融入聲音, 這問題確實讓人困惑,你無法同時確定它的速度和位置

拜佐爾!岔路!

在車燈光線的照射下,一條狹窄而蜿蜒的小徑通向他們右側(cè)的林間。

謝天謝地! 他把車開上了那條岔路。若是夏季,這里一定是條林蔭小徑。

但我們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只要離開那邊的懸崖,我才不管它通向哪兒!如果我們的車在這里打滑了,頂多也就是撞到樹上。而且以這樣的速度,傷不到我們 只會毀了車罷了。

我印象中,有很多重大事故都是低速行駛時發(fā)生的。

這不算低速行駛,這是緩慢爬行。

此時的路面相對平緩。他們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彎道。 你知道我們這是在哪兒嗎? 吉塞拉最終開口問道。

完全不知道。一遇到有人家,我們就停下問路。

可是我看這條路上根本沒有住戶。

一定有的,路肯定是通向什么地方,人們修路又不是修著玩的。

也可能因為房子里沒有燈光,我們沒看到,錯過了。

在晚上八點?自從電視機發(fā)明以后,就算是住在山里,人們也不會那么早上床睡覺的。

如果是那種冬天關(guān)閉的避暑小木屋呢?

這個縣會給避暑小木屋專門修條路?

也可能是條私家車道,死路一條。

如果真是這樣,所有的房子里又都大門緊鎖,我們只需要調(diào)頭回去就好。但我還是希望再走幾分鐘就能遇到一戶人家或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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