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辛達獨自站在二樓走廊的樓梯盡頭。兩段寬闊的樓梯由兩個平臺連接著,旋轉(zhuǎn)而下,她看不到一樓的情況,卻可以聽到下面客廳中的談話。
她聽到萬雅假裝正經(jīng)地說:晚安,斯偉恩夫人。她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倘若弗莉知道了他的真實面目
她聽到一個男人的低語聲,而后,突然,一個柔軟悅耳的女聲說道:你知道樓梯對面的那間臥室是空著的 說話的是那個年紀(jì)較大的女人 艾爾科特夫人。他們叫她金妮維拉。這回她可真是讓爸爸下不來臺了。在這里聽他支吾其詞,確實非常有趣,但她既然知道萬雅在二樓有個秘密的藏身處,那趁著這幾分鐘四處探查一下的話,肯定會更加有趣。
萬雅已經(jīng)離開了。爸爸、弗莉還有金妮維拉?艾爾科特,都和新來的客人威靈夫婦待在樓下。只有艾爾科特夫人的丈夫仍留在樓上的房間,大概正脫下濕漉漉的休閑褲和風(fēng)雪衣,換上他們所謂的滑雪后服的奇怪套裝。他年老遲鈍,而其他人都在一樓談話。她估計她大約會有十分鐘不受打擾,沒準(zhǔn)十五分鐘。
他們也許會搜查房子,但他們找不到我 這是我的秘密,我不告訴你
這些話余音繞梁,在她腦海深處靜謐地盤旋不去。蒙田 曾極其生動地描述這頭腦深處的密所,不受約束,無人知曉。像許多好學(xué)的青少年一樣,露辛達將她大部分時間花費在這塊私人領(lǐng)地,以享受愉快人心的自由。自從萬雅的話一出口,她就在那里反復(fù)琢磨著。
他在這房子里一定有個沒人知道的藏身之處,一定是在這房子空置的那些年里發(fā)現(xiàn)的。
他顯然十分確定今晚他制造出的敲打聲在客廳里可以被聽到,那這地方一定離客廳不遠。而他打算在眾人用晚餐時偷偷溜到那里,那它一定在可以不經(jīng)過餐廳和廚房便能到達的位置。除去廚房和餐廳,這一層就只有客廳這一間屋子了,所以萬雅的藏身處一定在二樓。
但是在哪兒呢?今天晚上,除去樓梯對面那間從來不用的臥室,其他臥室都有人了。他知道,而且他也清楚那個臥室從來都是緊鎖著門。難道他有鑰匙?或者他打算藏在二樓走廊的某個地方?
她慢慢環(huán)視四周。走廊寬闊而筆直,既沒擺家具也沒鋪地毯,只有些零星放置的腳墊??雌饋?,沒有地方能藏下萬雅那么高大的身材。走廊里唯一的光線源自樓梯對面壁掛燭臺上的蠟燭。很長一段走廊都隱藏在黑暗中。
墻壁上鑲嵌著木板條,她不確定是橡木的還是栗子木的。從未上過彩漆的木頭在清漆多次覆蓋下,如今幾乎變成了黑色,好像一幅古老的油畫。
走廊的這邊,地面向上形成一個斜坡,兩邊與墻面相抵,一直延伸到走廊樓梯一端的盡頭,最高處約有兩英尺。這個斜坡一定就是下面第二段樓梯的天花板了,她心想。有趣的是,她以前從未注意過,但以前她也從未如此細致地檢查過二樓走廊。
像這種改造過的老房子,在建筑方面有很多特異之處。翻新一棟老房子就好像縫補一件舊衣服,你得采取各種折中辦法,因毫無整體設(shè)計可言,結(jié)果往往不是漂亮,而是古怪
這斜坡可以當(dāng)滑梯玩
在十五歲的年紀(jì),你仍然可以在青少年與兒童的分界線左右徘徊。露辛達后退了一步。她屈膝前傾,扶著墻壁,好像頂著強風(fēng)一樣,向斜坡上爬去。爬到坡頂,她轉(zhuǎn)過身,雙手撐著兩側(cè)的墻壁,小心翼翼地蹲坐下來,雙腿向前伸直?;氯ヒ欢ê芎猛鎯骸K煤煤孟蛉f雅炫耀一下這個新發(fā)現(xiàn)。
她松開雙手,涂了清漆的表面十分光滑,她不想滑得太快,便伸開雙臂,試圖抵住兩側(cè)的墻面來減慢速度。左側(cè)的墻面牢固堅實,右側(cè)的卻順勢移開了。
她的右手推空了,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重重撞到了斜坡下面。她回頭望去。
右側(cè)墻面的木板猶如一扇窄門般被推開了。
她向里面望去。墻的那一端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看不到灰泥,只有釘在柱子和橫梁上的粗糙的木板條。當(dāng)你看到板條縫隙中露出的灰泥碎屑時,才會知道另外的一面是涂著灰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