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沒有分辯,即時從沙發(fā)上立起,對宋懷濤抱歉道:“先不和你說了。我做完事,一會兒再下來?!?/p>
宋懷濤對她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在她轉(zhuǎn)身后,他瞥向二樓平臺,發(fā)現(xiàn)韓崢還在那里站著。他的唇角慢慢垂下,若有所思地望著韓崢。
韓崢完全無視他的反應(yīng),對米蘭吩咐下一句“我要喝水”后,便扭頭回房去了。
“他平時就是這個樣子?”見米蘭從廚房端了水杯出來,宋懷濤情不自禁地攔住她,輕聲問了一句。他有些生氣,胸膛因忿忿不平而微微起伏,只因想到自己畢竟是在別人家里為客,才忍住對韓崢的不滿。
“你不要管?!泵滋m怕他終會和韓崢起沖突,朝他搖了搖頭,淡然道,“你管不了?!?/p>
韓崢接過她遞來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溫正好,不冷不燙。他慢慢地把杯里剩余的水喝完,把杯子還給她。
米蘭說:“打掃時房里難免起灰,要不你先去別的房間,完事了我再來叫你?!?/p>
“我的房間每天我自己都會收拾,林姨也會幫忙打掃,不需要你裝賣力,我也不喜歡你的手碰我房里的任何東西?!彼麑γ滋m的厭惡從來都表達得不帶婉轉(zhuǎn)的余地,對此她也慣了。米蘭環(huán)視房內(nèi)四周,見的確整潔干凈,無有必要刻意清潔,便道:“既這樣,我下去陪客人了。你午睡吧?!?/p>
“陪客人?”韓崢壓根不朝她看,垂著眼諷刺道,“喝,你還真是以主人自居啊?!?/p>
“韓崢,我當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主人。你當我是這個家的傭人也好——不對,也許我在你心里連做韓家傭人的資格都沒有;總之,我是寄生蟲也好、是菟絲子也好,你認為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都隨你高興!”
韓崢一言不發(fā)地抬起下巴看著她,發(fā)現(xiàn)米蘭說這番不乏屈辱的話時竟是昂著頭的。他有一些暗自驚詫。
但她近乎冷傲無畏的神情沒能持續(xù)多久就轉(zhuǎn)向了黯然。她低下頭,雙掌下意識地攏緊手中的玻璃杯,幾乎是低聲下氣地懇求道:“你可以討厭我、針對我,但是,開學(xué)后,你和米楊要住在同一間寢室,可不可以……對他好一點?”
“我上次就說過我不會照顧人了?!?/p>
“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要你特別照顧他什么。米楊的自理能力很好,這一點我不會擔(dān)心……”
他斜眼瞥向她的臉,悶聲悶氣道:“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趁機‘恃強凌弱’、虐待殘障人士?”他翹起腿,露出自嘲的一笑,“瞧,如你所知:我固然是十分討厭你;你呢,也不過是在我面前假裝馴順的樣子,實際在你眼里我也就是個品性低劣的惡少!哈哈,這世界真公平!”
“謝謝你?!泵滋m沒有就他的話進行辯解。韓崢的話不好聽,但她心里已經(jīng)確信他不會故意為難米楊,因此簡短卻發(fā)自內(nèi)心地表示了對他的感激。
宋懷濤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走下樓,并不自覺地跟她來到了廚房門口。米蘭先前從韓崢房里出來還有些沒緩過神,此時意識到宋懷濤一直緊隨在自己的身后,轉(zhuǎn)身故意裝作之前什么事都沒有似地說道:“都沒來得及好好招待你,是不是還要喝點什么?我洗個杯子馬上就好?!闭f完走到洗碗槽邊,擰開了水龍頭。
“你別為我忙,我不渴。”他看著她將沖洗后的玻璃杯放回架子上,用毛巾抹干了手,隨即沉吟道,“陪我去院子里逛逛吧,老在開著冷氣的房間里呆著也不好,你說呢?”他偷偷地盯著她的眉心看,那里似乎常常微微蹙起,即使微笑著,也總有陰霾不散。一想到這點,不知不覺間他自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