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密蒂有駕駛證?!笨紶柕聣魢乙话阏f道。他仰臉沖著太陽,瞇著眼睛。我卻猛睜開眼?!斑@樣的人還能開車?”考爾德看看我,笑了?!安恢劣诎伞?,說說你第一天過得如何。 ”我聳了聳肩?!肮蚴俏ㄒ淮罾砦业娜?,”我回答,“我們倆這輩子注定是朋友了?!薄斑@里的每個人都挺喜歡哈莉的?!彼硬??!斑@世上好像沒有她不認識的人吧?!蔽覝睾突貞!八ツ晔寝q論小組的組長,”他說,“今年,又是高年級文學雜志的編委,屬于你們說的那種女強人。難能可貴的是,她真誠如初?!?/p>
這么說,我能被她注意到,還真有點受寵若驚。“哈莉跟我提起,你當時看不過眼,打抱不平來著,‘仿佛守護天神降臨,’她大概原話就這樣。”
他大笑起來,笑聲充滿陽光?!鞍ィ斦孢@么說的嘛。還說,你曾跟一幫一年級的渾小子大打出手。”他咯咯地笑起來,讓人很舒服?!皩ρ?,不過,等我趕到時,她已經(jīng)把他們狠揍了一頓?!薄鞍?,真的?”我不信。“哦,當然了。她可不是個乖乖女。如果明天還碰到這種事兒,我敢打賭,她肯定又一頭扎進去,一腳把他們踹到天邊?!薄安荒馨?。”我越發(fā)喜歡她了?!翱隙ǖ?,”他咧嘴笑了,“但愿你看不見她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這么說,只要有她在,就不會有人為非作歹嘍?”“聰明。”
我蹲下身,平躺在草坪上,頭枕著手,兩腿交叉,愜意極了?!八f,大家覺得那個默不作聲的小子——是叫蒂米,還是斯科蒂的——好像有自閉癥之類的病?!?/p>
“斯密蒂嗎?才不是。”考爾德使勁丟出一把草,“還有人說他大智若愚,我看也不像。”“那,到底怎么回事?”我很好奇。他仰下身,扭過頭來?!拔乙哺悴幻靼??!彼孟裣陆Y(jié)論似的,一臉認真。
一個棒球順著灌木叢滾落過來,離我們不過三英尺?!按驍_啦?!辈槔須獯跤醯嘏苓^來,抓起球,一溜煙兒跑了。“他想說話的時候就一定會說的,”考爾德說,“我是說斯密蒂。 ”
我怔怔地看著他。“我有種感覺。”考爾德說。“那么,你是指,整整十七年,他原來根本不打算這樣的。”“你看啊,他媽媽從來也不幫他穿衣打扮,都是他自己打理自己,選適合的衣服,跟你我一樣。我是說,你跟他打交道時,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吧?他一直是自己料理——吃喝拉撒的都算??伤煽円恢焙馨?。知道他高考得了多少分嗎?你覺得能得一千六百多分的,還叫人嗎?還有,文學成績居然比數(shù)學還高,要不是天才,絕對做不到。他常寫作文,根本不是不會說話,只是不善言辭罷了?!?/p>
我閉上眼,腦海里映出他的臉,陌生,空洞。整整一天,他都好像在夢游,在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休憩。我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他就藏在那里,”考爾德靜靜地述說,“我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我知道他就藏在那里。”我默不作聲,想起了奶奶,想起了養(yǎng)老院,和她人生最后的那段日子。她的身體極度虛弱,每個人都以為她的靈魂也隨之而去了。但我一直懷疑,她是不是仍被困在那里的什么地方……在傾聽世間的一切,獨自沉思不語……“那么,你愿意在他周圍關(guān)注他,或者做點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