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樣，我還是欣然接受了。我沒弄明白，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驅(qū)使我們倆這么做，但事情確實不妙。我們只是覺得滑稽，起先我一直感覺良好，直到被幾個棘手的難題困住——那幾道正常人的思維都解不出來的破題——尤其是當(dāng)我意識到，施恩夫人態(tài)度嚴(yán)肅，我只好于第二天乖乖上交了一份帶著簽名的檢討書，隨信附上提布斯給我做單獨輔導(dǎo)時寫下的資料。

或許，我們應(yīng)該等風(fēng)頭過后再去斯密蒂家的。

然而，面對提布斯夫人，我們一直裝出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shù)某墒鞖飧拧１M管有點瘋狂，但我還是控制自己，面對面地跟她侃侃而談，我問她晚上會去哪里。這就是我心里所想，因為，幾乎每次我們倆過來，她都急著出門。

看起來，她對我的問題并不反感?！捌鋵?，”她看看表，回答，“我有點遲了。我在‘兒童救助會’當(dāng)會計，隔周的周二開一次會。你知道‘兒童救助會’嗎？”我必須承認(rèn)，自己根本沒聽說過。然而，我卻注意到，考爾德一直盯著我，好像我丟了魂兒似的。

“嗯，我們這是一個慈善協(xié)會，致力于保護(hù)內(nèi)城區(qū)的兒童——尤其是那些低收入家庭的兒童——免受虐待。我們在市中心建了一個避難所，工作已經(jīng)頗有成效。有可能的話，你們愿不愿意去我們那兒做義工呢？”

“下個暑假吧?！蔽液笸税氩?，回答道。我的缺點就是，總也記不住短期內(nèi)的承諾。

“跟你們說——有關(guān)斯密蒂的——如果你們愿意，也有時間的話，其實可以到外面做很多事情的?！彼Я俗П嘲鼛?，微笑著，伸手打開大門，“玩得開心點兒?！彼氖滞Ｔ陂T把手上，稍有遲疑，“斯密蒂有你們這些朋友挺好的。”她說，然后帶上門，走了。

突然，我感覺自己不至于那么沒用了。“進(jìn)來啊?！笨紶柕逻呎f，邊拉著我進(jìn)了餐廳。斯密蒂跟著我們一起進(jìn)來，一如往?！總€晚上，神秘地飄忽而至，來到餐廳，坐下解數(shù)學(xué)題。

說起來很荒謬，我開始自顧自解釋這道題的難點所在，但很快就把自己都搞糊涂了。幾分鐘后，我聽見考爾德的聲音在耳畔急促響起。我不敢直視他，因為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徹底崩潰。

考爾德坐在那邊，不時跟自己發(fā)火，每次他爆發(fā)之后，我不得不停下來，做個深呼吸。我的胃開始絞痛，臉上的肌肉僵硬不已。

我們倆試圖調(diào)整狀態(tài)。可越努力，情況越糟。最后，我坐下來，雙手握拳，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而考爾德則順勢躺在桌子上。我們停不下來了。

在經(jīng)歷幾個來回之后，斯密蒂合上雙手，放到腿上，很明顯，他討厭我們倆這樣做。我后悔極了，并趕緊調(diào)整自己?？紶柕路磻?yīng)緩慢，最后，屋里總算靜下來。斯密蒂再次拿起鉛筆，伏在桌上寫東西。

“對不起，”考爾德說，“我知道，你覺得我們倆是渾蛋……”瞬間，斯密蒂愣住了，臉上掠過一絲陰暗?！拔覀冋娴牟幌雮δ??！彼姑艿僬ＵＱ?，又接著做題。我呆坐在那兒，想問自己，為何沉迷于一閃即逝的感覺。確實，我欠他一個解釋。

“等等。”我說，我伸手拉住斯密蒂的胳膊。他放下筆，推開桌子，站起身走了出去。我看著考爾德，又盯著斯密蒂坐過的椅子，再轉(zhuǎn)回頭看看門口。

他真的離開了，撇下做了一半的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