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結(jié)婚吧,安娜。"
她沉默著。
"我們結(jié)婚吧,安娜,???"
她在田野里停下來吻了他,帶著渾身的激情靠在他身上,這副樣子真讓他摸不透,真摸不透.可他不管這些,結(jié)婚是迫在眉睫、勢在必行。他需要她,他需要跟她結(jié)婚,他要占有她,讓她永遠(yuǎn)是自己的。他等待著,急切地等待著圓滿的結(jié)局。可心里總有點惱火。
那天晚上,他對叔叔和嬸嬸說了這件事。
"叔叔,安娜和我想結(jié)婚。"
"???"布朗溫說。
布朗溫太太說:"怎么結(jié)呢?現(xiàn)在你們沒有錢呀!"
小伙子的臉"唰"地變白了,他恨這種話。他就像一顆閃閃發(fā)光的透明水晶石那樣透澈、不可改變。他對此想都不去想,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但明鏡樣的心里卻自有主張。
布朗溫問他:"你跟你媽媽說過這事嗎?"
"沒有,不過我星期六會告訴她的。"
"你要回去見她?"
"是的。"
一陣長時間的沉寂。
"你拿什么結(jié)婚?靠你一星期掙來的一鎊嗎?"
小伙子的臉又變白了,似乎他的精神受到了傷害。
"我不知道。"他說著,眼里透出鷹一樣惡狠狠的目光看著他叔父。
布朗溫氣得跳了起來,說:
"你應(yīng)該知道。"
"我以后就會有錢的,"侄子說,"我先籌一筆款子,將來再還。"
"嚯!為什么這么急呢?她才十八,你才二十。你們倆這個年齡還不能隨心所欲,要怎樣就怎樣還不行。"
威爾o布朗溫低下頭,尖銳疑惑的目光迅速掃了叔父一下,真像一只困在籠子里的鷹。
"她多大,我多大,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說,"我現(xiàn)在和我三十歲的時候會有什么不同呢?"
"會大不一樣的,好好想想吧。"
嬸嬸問道:"你沒經(jīng)驗,既沒經(jīng)驗又沒錢,這兩樣你都沒有,那你為什么還要結(jié)婚呢?"
小伙子問:"嬸嬸,你說我缺少什么經(jīng)驗?zāi)兀?
要是布朗溫沒有被氣壞,如果他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就會答應(yīng)讓他們結(jié)婚的。
威爾o布朗溫回到家,特別無動于衷。他感到他不能從既定的目標(biāo)那兒撤退,他鐵心了。要改變主意毋寧被毀滅,他才不會被毀滅呢。是的,他沒錢,但他可以從什么地方得到一些錢,這都不在話下。他睜著眼躺了好幾個鐘頭,心里既堅定又敞亮,什么也不用去想,他的靈魂是純潔晶瑩的,不可改變的,然后,他呼呼地睡著了。
似乎他的靈魂變成了一塊堅硬的水晶石,他可以戰(zhàn)栗、大受其苦,可這顆心沒有變。
第二天一早,湯姆o布朗溫憋著一肚子氣惡狠狠地問安娜:
"你們干嗎要鬧著結(jié)婚???"
她站著,臉色有一點發(fā)白,黑黑的眼睛里露出一個野人意欲保護(hù)自己時的敵意和驚奇的目光,過敏地顫抖著。
"我就要結(jié)嘛。"她隨口說道。
他的火氣又上來了,他真想揍她。
"你要結(jié)、要結(jié),你這是圖的什么呀?"他嘲弄說。于是,兒時的憤懣、六親不認(rèn)的毛病,一個粗野、孤單無援的小東西心中激蕩著的敵意又回到了她身上。
"我要結(jié),就是因為我要結(jié)。"她像小時候那樣歇斯底里地吼起來。"你不是我的父親,我父親早就死了,你不是我父親。"
她仍然是個陌生人,她并不認(rèn)他。殘酷的刀子砍下來,直砍進(jìn)布朗溫的心靈深處,把他與她的關(guān)系砍斷了。
"不是又怎么樣?"他說。
他受不了。做她的爸爸,做她的爸爸,這是他一直視為珍貴的感情啊。
他出去了。一連幾天,他像得了恐嚇病似的。他老婆卻一言不發(fā)。她不理解這些,她只是以為,安娜的婚姻受阻是因為威爾沒有地位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