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網(wǎng)恢恢(1)

看守所 作者:獄中天


“白漠?!彪S著手銬扔在小鐵窗上的啪嚓一聲和老爹的一聲吆喝,總感如芒在背的白漠不由得渾身一震,心猛地縮緊了,頓感一片空白的大腦便又僵在了昏亂中,連那一聲“到”字也應(yīng)不上來了。

提審室的走廊上甚是冷清,只零落地站著幾個辦案的人。不知怎么的,白漠在看到一個手中拿著案卷的人時,不知是因為他身上的制服還是因為走廊上的氣氛或是別的什么,突然便感到了一種像是醫(yī)院中的冰冷。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同老爹搭訕的原故,白漠憑直覺便感到了提審自己的一定是這個人。同時也許是因為頭腦中毫無檢察院概念的白漠不知檢察院為何物的原故吧,竟不知那身著檢察院制服的人是哪兒的!

看到那手拿案卷的中年男人猛地扔掉了手中的煙蒂,然后緊隨自己身后疾步走進了提審室,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年輕一些的男人卻沒有跟進來,白漠心下便已了然,只是惶恐卻絲毫未去,空白的大腦也仍僵在昏亂中。

白漠木然地坐下后,看到那在自己對面坐下的中年男人隨手扔到桌子上的555牌空煙盒,暗下里便感到那空煙盒一定是扔給自己看的,像是怕自己跟他要煙,并感到那也許是姐姐對那中年男人的授意。

“我們是福城區(qū)檢察……”

白漠在昏亂間隱約聽到了一個“區(qū)”字,那一直以來的擔(dān)心總算是捕捉到了一絲慰藉。正像王冬來說的那樣,只要聽到“區(qū)”字,就沒大事兒,十五年頂天;如果聽到“市”字,腦袋也就懸了。同時也知道了這個中年男人是檢察院的。

“你是因為什么事進來的?”中年男人板著臉鏗然問道。

白漠閃念間覺得不該回答是因為強奸,感到那樣回答好像就等于認罪了,但那空白的大腦在極度的惶恐中仿佛僵死在了昏亂中,不知該作何回答的白漠待了好一會兒之后,最終還是費力地從唇間擠出了兩個字:“強奸。”

“在辦案單位時審訊你幾次?”

“兩次?!?/p>

中年男人嗯了一聲后又繼續(xù)問道:“你在辦案單位說的與事實都對嗎?”

“不對。”白漠竭力抑制著在寒冷與惶恐中的戰(zhàn)栗,硬生生擠出了兩個字。

“那你為什么要那么說?”

“他們打我,受不了了,才那么說的?!?/p>

“你說他們打你,有證據(jù)嗎?”中年男人做過記錄后,抬起頭問道。

像是靈光閃現(xiàn),想到自己肩上的那塊咬傷在辦案單位被拍了照,白漠突然間便在暗下里尋思到了該怎樣回答。

“那吃過藥的江瑩是不可能記得咬過自己的,就算記得,也不可能記住咬的哪兒。自己完全可以說那塊兒咬傷是辦案單位的人踢的,自己為了能留下刑訊逼供的證據(jù)才說是被害咬的。”暗下尋思的白漠感到當自己再次面對那并沒有給自己留下這塊兒傷痕的預(yù)審員時,實在是沒有一絲勇氣瞪著眼睛去誣陷并與其對質(zhì),也不知道誣陷的后果。于是在這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抉擇中陷入令人不解的久久沉默中,只是一味求助般木然地望著那中年男人。

“說呀,你說他們打你,證據(jù)呢?”中年男人一邊用眼神示意,一邊焦灼地催促道。

白漠雖然對中年男人的眼神早已是心領(lǐng)神會,但做出的回答仍是久久的沉默和木然的凝視。

看到陪審的檢察員走了進來,那中年男人焦灼不堪地起身疾步走到白漠近前,故作憤然地吼道:“你說他們打你,證據(jù)呢,你倒是拿出證據(jù)呀?”邊說邊用手指戳了幾下白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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