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Chapter 3

寒假小滿沒回家，住在學(xué)校里。這是小滿第一次不在家里過年。小滿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想回去，也許是為了陸離吧。小滿每天都坐到陸離的摩托車上。陸離載著小滿滿城亂跑，逛夜市，看電影，購物。陸離調(diào)侃說這就是所謂的“大城小愛”。

陸離總是飆車，快得有一種摩托車就要離開地面的感覺。小滿很小心地?fù)ё￡戨x的腰，心總是奇怪地亂跳。飛翔就是這樣子嗎？

觸摸陸離胳臂上那個(gè)鷹的文身，小滿禁不住說：“我也想文一個(gè)?！?/p>

陸離嬉皮笑臉地說：“你想文身？文一個(gè)小麻雀怎么樣？”見小滿一副想揍人的樣子，忙說：“小麻雀也挺好的呀。你看，無論外面風(fēng)多大雨多大，都有鷹幫你護(hù)駕幫你遮風(fēng)擋雨。小麻雀想去哪里，鷹就護(hù)送它去哪里?！?/p>

小滿懶懶地倚在陸離懷里。她在心里說，小麻雀哪兒也不想去，它只想跟鷹在一起。

然后陸離接到一個(gè)電話。他背開小滿說了些什么，一臉神色慌張。

“小滿，對不起，今天有急事，不能送你回去了。你可以自己回學(xué)校嗎？”也不等小滿回答，就匆匆跨上車走了。

第二天陸離沒在“蝶戀”露面。

第三天陸離在“蝶戀”出現(xiàn)時(shí)，神色憔悴。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打著繃帶。小滿馬上明白那天他離開后去干了什么。

“你去打架了！”一離開咖啡屋，小滿就迫不及待地盤問前因后果。陸離只是含含糊糊地支吾其詞。

“陸離！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說過的……你說過你不想在那些人里混了。你說過你早就想擺脫他們了。可是你……你應(yīng)該阻止他們！”

陸離疲憊地嘆口氣：“小滿，事情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不是我想怎樣就想怎樣的。有人欺負(fù)我們這邊的人，如果我是去勸架而不是去幫忙報(bào)仇，我的朋友會怎么想？”

“那就離開他們！什么朋友！別在里面混了好不好！”

“可是我父親……”

“決定你的應(yīng)該是你自己，不是你父親！”

“在這個(gè)城市里，我沒有可能決定自己?！标戨x低落地說，“我們這一行有我們這一行的規(guī)矩。這是一個(gè)泥潭，踩進(jìn)去就跨不出來了。小滿，我都陷在里面二十二年了，我一輩子都泡在泥潭里。生在這里，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就死在這里。沒可能出來?！?/p>

“你覺得，你在里面，我在外面，我們有可能繼續(xù)下去嗎？”

陸離冷笑：“你怕我會把你也拉進(jìn)來？”

“是，我怕，我非常怕。求求你，有點(diǎn)勇氣好不好。你可以出來的?！?/p>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以為你想世界怎樣就會怎樣。你是千金大小姐，我不過是個(gè)社會上的小混混，我怎么配得上你！”

小滿搖頭，不斷地?fù)u頭，臉上掛著凄苦的笑：“你見過千金大小姐到咖啡店打工的嗎？”

陸離只是冰冷地說：“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還是各走各的路吧?！?/p>

那晚就這么不歡而散。第二天去“蝶戀”，陸離果然沒來，而小滿也不屑于打他的手機(jī)。連續(xù)幾天，陸離都沒來。小滿對自己說，別在意了，忘了他，就像世界上沒這個(gè)人——反正，就算在一起，也不可能有什么結(jié)果了?？墒?，越是對自己這么說，越發(fā)現(xiàn)自己那么在意他。

離新年越來越近，“蝶戀”的老板要回家過年，咖啡屋也要關(guān)門了。小滿面對冷清的宿舍，忽然好想家，好想好想家。她問自己怎么沒回家呢?，F(xiàn)在要買車票，已經(jīng)晚了。

Chapter 4

說了再見是否就能不再想念

說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了一切

眼淚代替你親吻我的臉

我的世界忽然冰天白雪

五指之間還殘留你的昨天

一片一片怎么拼貼完全

耳膜里鼓蕩著MP3的歌聲，小滿獨(dú)自倚在“蝶戀”門前。街上人來人往。夢色匆匆，行色如風(fēng)。每天每天，小滿就這樣和時(shí)光擦身而過，和來來往往的人群擦身而過。她覺得自己像站在一個(gè)巨大的十字路口，無所適從地看著世界旋轉(zhuǎn)，紅燈亮了，滅了，綠燈亮了，又滅了，潮水一樣的人洶涌而至，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來了的，走了，走了的，又來了，所有人都在忙碌，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