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何小溪是生著女生面孔的男生。那么,許安離就是女生中的女生,淑女中的天使,乖巧,可愛。嘴巴一笑,甜成楊玉瑩的模樣,她在學校里的文藝節(jié)目中,還得過全市中學生通俗歌曲一等獎呢。
兩個人的性格一動一靜,黑白分明,可以說是互補。
原本兩個人都是當笑話說的,但,怎奈就有了……那種……微妙的悸動呢?
17歲的少女,躺在床上,靜夜思。抬眼望明月,卻是“明月不諳離愁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你家的老男人好,三年連面都沒見過!那也是你家的老男人?誰家的還不知道呢!你這不是為他浪費青春嗎?現(xiàn)代的貞節(jié)牌坊。”
這是她第N次說起了吧。謠言說了一百遍,不是真理,就是事實。何小溪開口一句“你家的老男人”,閉口一句“你家的老男人”。久而久之,許安離也漸漸默認了這種說法。何況,她和他,真的是無話不說呢。
不見面,可以寫信啊。相見,不如懷念。
那種感覺就像她讀過馮延巳的一首《南鄉(xiāng)子》一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后來,她把這首詩寫在信里寄給了他。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
煙鎖鳳樓無限事茫茫
鸞鏡鴛衾兩斷腸
魂夢任悠揚睡起楊花滿繡床
薄幸不來門半掩斜陽
負你殘春淚幾行
尤其是那句“負你殘春淚幾行”,讓人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三年了啊。
自從他去南方那所島城讀了大學,每一個假期都沒有回來過。他家境不好,所有課余時間都在打工,賺學費。后來,他自豪地告訴她,他可以用賺來的學費改善媽媽的生活,一切苦難都過去了。
都怪何小溪這個多事婆。如果不是她整天一口一個“你家的老男人”,許安離現(xiàn)在也不會有這樣無法選擇的為難,也不會有這種莫明其妙的煩躁,更不會有夜深人靜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還是睡不去的苦悶。
少女的心事最怕揉搓。就像水最怕風吹一樣,那一層層的的漣漪啊,不就是少女的心事么?一旦揉皺,想恢復,是不可能的,其結(jié)果,只有兩種。一種是,水干涸了,再大的風也吹不皺了。另一種是,水沒干,風死了。都以悲愴結(jié)束。
從小學到高中的12年中,許安離一直是快樂的,天使一樣快樂。何小溪嘲笑說,只有沒有發(fā)育好的女生才是快樂的,或者,這種人干脆就是愛情白癡,所以,她怎么會有不快樂?
許安離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真的有點兒白癡,何小溪沒有冤枉她。
那天,在體育館打完羽毛球,走在回家的路上,何小溪又像多事婆一樣問許安離:“你家的老男人暑假不回來陪你過?”許安離好半天才訥訥地說:“他暑假要打工,不能回來了?!焙涡∠恍家活櫟胤醋I她:“你真是天下最好騙的傻瓜,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shù)錢!憑什么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說不定是在陪現(xiàn)任女朋友浪漫呢。他撒謊你知道?。俊?/p>
許安離當時就跟何小溪急赤白臉道:“他不是那種男人!”
“那你告訴我,他是哪種男人?”
面對何小溪的質(zhì)問,許安離啞巴了——
是啊,他是哪種男人?男人又分多少種?她知道嗎?
男人又不是衣服款式,不是汽車,怎么能分成多少種?。康春涡∠羌苁?,也不敢多犟嘴,別看那么高深的幾何和化學分子式,難不倒她,但這個問題,老師沒教,媽媽沒說,課本里也沒有。她還真的讓何小溪給問住了!
許安離愣愣地看著何小溪,靈光一閃,采取了將計就計的辦法,“愛情專家,本人愿意洗耳恭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