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朕等你三年了……你還要朕等多久,才肯敞開心懷……”
如斯探詢,好生寂寞深情。
曖昧的溫度從指尖蔓延開去,在心臟搏動的位置一寸一寸揉下,渴求回應。
“陛下……”墨鸞忽然慌亂起來。
不一樣,與往常不一樣。
這才清晰地察覺,即便是再溫柔的男子,當他決意不再縱容放手,你便掙不開,逃不掉。往昔推拒游走,只是順從與等待,但絕非沒有盡頭。
更何況,這人天子之貴,九五至尊,又有幾人膽敢忤逆如她?
或許恃寵而驕,或許仁至義盡,或許……
他擁著她倒在輕紗層疊之間,帷幔重影,燈火映著眼底波光,焰色漸至旖旎,淺香彌漫……
猛然間,眼前一暗。
那生輝的燈樹竟翻倒下來,一架接著一架,竟仿佛被利斧砍伐。輕紗染霞,火光陡然大盛。
“陛下!危險!”驚駭剎那,她高聲驚呼起來。
應聲時,開滿火花的銀樹已傾斜而下。
震驚之下的李晗,下意識背身將她擋在懷中。
悶聲一響,分不清撞擊聲與痛呼。
越過他的肩頭,她看見,一道寒光在灑落流火中暴起……一把匕首!
火光升騰,光影間漸至清晰的,是名青衫宮女。
正值仲秋佳節(jié),靈華殿下宮人多半都被墨鸞放了假,任由他們偷得一夜閑散。
殿中宮人甚多,這宮女,墨鸞并沒什么印象。
眼看匕首就要刺在李晗后心,墨鸞情急,隨手抓起斜在地上的一支小燈盞向那女子砸去。
銀打的燈盞和著未灑盡的燈油劈面而來,那女子自然回手去擋。
就此短暫空當,墨鸞一把將李晗推到一旁,撲身扼住了那女子持刀的手,一面高聲喚人。
她絕不能讓李晗在她這兒發(fā)生什么意外,一旦牽連起來,為有心之人利用,必是說不清的禍患,第一個要受其害的怕就是白弈。
李晗似乎被燈樹砸暈了,尚自搖晃著辨不清方向,聽見墨鸞呼喊,驚得捂著后腦抬起頭來,眼前昏花,視線仍有些茫然。
但事態(tài)已容不得他發(fā)愣。那手持匕首的女子被墨鸞扼住,欲脫身而不得,于是發(fā)出古怪的嘯聲來。瞬息之間,五個幽影從紅火纏繞的殘紗之后顯了出來,俱是著青衫的小宮女,一個手持白綾,另四個撲上來便死死拖住李晗手腳。那條白綾蛇般擺尾一溜,已絞在李晗頸項。
原來竟是聲東擊西!
“陛下!”墨鸞驚聲呼喊。
那持刀宮女趁她心亂神分,猛一把將她推開,舉起匕首便向李晗鷹撲而去。
混亂突起,李晗早已慌了,又被勒得喘不上氣來,七葷八素時,眼看利器已至,也只來得及驚駭大叫一聲,先暈了過去。
墨鸞被重重推倒一旁,翻身再想去攔,也已是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一條人影厲喝一聲,閃上前來,迅雷不及掩耳,劈手截下那宮女匕首,順勢一掀。那小宮女整個人已飛了出去,撞在柱子上摔回地面,一口鮮紅的血便吐了出來。
是白崇儉。只見他再起掌一擊,將還正勒著李晗的宮女拍翻在地,就著一抽那白綾,一手扶了李晗,另一手反纏住那宮女,將之帶至近前來。
不料那宮女卻忽然嘴角流血,雙目僵瞪。
白崇儉心下一驚,忙大呼,“留活口!”
隨后趕來的衛(wèi)軍涌身撲上便去拿余下幾名宮女,然而到底遲了一步,不過剎那,幾名女子已先后吐血倒地,竟各個咬牙服毒而亡了。
“娘子……”殿外一個細弱聲音飄來,素約瘦小的身影在門前一探,便大哭著向墨鸞撲來。她一頭鉆進墨鸞懷里,哽噎得語難成調(diào),抽抽搭搭說著:原是她捧了點心和甜酒來,還沒到殿前,已瞧見火光,又聽見廝打呼喊聲,慌忙奔去喊人,不料整個靈華殿竟似空了一般,她嚇得沒辦法,一路哭喊出去,幸好先尋著了白崇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