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鸞驚魂未定，下意識向白崇儉望去。見白崇儉神色凝重，忽然心下一陣莫名寒戰(zhàn)。尚未理清思緒，已聽白崇儉喝令，“快！死了的都扔火里燒了！”

衛(wèi)軍們聽令正要動手，猛然，殿外卻有人先聲一步叱道：“大膽！誰敢妄動！”

語聲未落，皇后宋璃已當先步入殿中來，隨后跟來的宮人、衛(wèi)軍，轉眼已將這宮殿圍了起來。

白崇儉尚自扶著暈厥過去的李晗。李晗頸上一道青紅淤痕清晰可見，下方寸余長的傷口還滲著血。

“陛下！”宋璃眸光大震，三兩步上前，一把抱住李晗，顧不得其他，一手摁住那傷處，一面大呼御醫(yī)。她抬頭瞪著白崇儉，卻是不發(fā)一言，唯有眸中怒火升騰。

白崇儉眉心一跳，靜了片刻，緩緩起身退了三步，再俯身拜了下去。

宋璃依舊不發(fā)話，只是抱著李晗。白崇儉也不敢動。跟隨兩方而來的衛(wèi)軍們亦不敢輕動，只好相對而立。當場頓時僵寒，詭異彌漫。

這般情景……墨鸞默然看著，心底陡然又是一顫，漸漸沉了。

直至御醫(yī)趕來，替李晗理傷畢了，又傳喚龍輿將他抬往正宮寧和殿，宋璃這才站起身來。宮人們早已撲滅余火，她緩緩踱著步子，將四下一一打量清楚，轉而復看向白崇儉，沉聲質問：“將軍方才說要燒了什么？”

白崇儉一默，低頭沒有應話。

宋璃也不待他答，又看向墨鸞，問：“這幾個奴婢，是什么人？”

墨鸞本欲辯解，卻見宋璃近身的女史已在搜檢尸體。她略怔了一瞬，微哂，當即緘口。

不一時，兩名女史果然復稟，五名死去的宮女均為靈華殿下屬，又奉上符佩為證。

“淑妃，你不與我解釋一下么？”宋璃語意已冷。

墨鸞抬眼，見宋璃滿眼含恨，竟是一副盯死了仇人般的神情瞪著自己，不由得又是微怔，依舊什么也沒有說。

形勢忽然這般異變，素約被驚得不輕，慌忙向宋璃拜道：“皇后殿下明鑒，真的不關妃主的事。各宮各殿都有那么多青衫，若是歹人有心混入，妃主哪能各個都關注到?！彼挚拗鴮⑶笆抡f了一遍，“妃主自己也險些被刺客所傷，又怎會是主使？”

不料，宋璃反而乖戾大怒起來?！半U些！”她冷笑一聲，叱問，“我正想問問，為何陛下傷至如此，淑妃你卻毫發(fā)無損？

“仲秋御宴你不去，將這靈華殿中的宮人全都遣開，你想做什么？

“為何這奴婢跑出去，如此巧合，就撞上你的‘自家人’？”

她厲聲如此質問，素約呆了好久，哭得說不出話來，還想強爭，被墨鸞一把拽下，不許她再多言。

宋璃迫上前來，盯著墨鸞冷道：“你好似打定主意不說話了?！?/p>

墨鸞俯身拜道：“妾心不虧，就不必多說多錯了。大小一應聽憑皇后處置。”

聽她如是說，宋璃仿佛心有震動，定定地只是看著她，不知所思。

忽然，白崇儉道：“是非曲直，待至尊醒轉自然便清楚了?；屎蟛环翆⒛⒌冉]，留待陛下裁斷?！闭f著他便先解了佩刀，拋在地上。隨行衛(wèi)軍見狀，俱解了兵刃，抱拳而跪。

宋璃身旁一名女史先斥，“將軍不聞《周禮》云：后帥六宮？帝主朝，后主內?；屎笳屏鶎m全權。將軍此言莫非想借宅家威儀脅迫皇后殿下么？未免放肆了吧。”

白崇儉聞之并不聲辯，卻也不見妥協(xié)。他與諸衛(wèi)軍皆行軍禮，兵者，歸轄于天子。宋璃靜盯著他，復又打量墨鸞，一時也不見發(fā)話。

正值此僵局，忽有內侍通報：三公攜諸臣問詢至尊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