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戴著面具,又怎么能活到今日?”辰妃神色慘然,“楚家雖然也是名門望族,我也頗受皇上寵愛,可是整個后宮,根本是鳳儀教的天下。若不是道兒的實力夠強,永兒藏得夠深,只怕我們母子三人死在哪個旮旯里,大哥你都不知道?!?/p>
“這么說,你們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是別人逼迫的不成?”楚侯哼聲問。
“無論此事的結(jié)果如何,妹子都要勸大哥一句,永遠不要小看太子。”辰妃含糊地說了一句,然后轉(zhuǎn)身說,“大變前夕,妹子必須回宮與道兒在一起?!?/p>
楚侯見她這般,心里的怒火也略略收斂了,走過去握著她冰冷的手,良久才道:“罷了,只要事后你們能善待皇上,善待太子……”說到這里,他也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遂打住話題,默默地放了她去。
拿到兵符,李寫意徑直走出門,招手換來信,將手中的兵符交給他道:“給林清,他知道該怎么做。”
“少莊主?”信狐疑地望著她。
“我必須進宮?!崩顚懸獾卣f,“總不能讓蕭淑一人來撐著局面?!?/p>
而且,子情也一定困在宮里了。
“可是宮里情況不明……”信仍然試圖阻止。
“正因為情勢不明,我才更應(yīng)該去?!崩顚懸庹f完,又嚴(yán)肅地說,“盯著太子那邊,他們?nèi)粝胍患p雕……”
“少莊主放心,屬下會嚴(yán)密監(jiān)視卓云的動靜,只是宮里的情形……”信猶疑地說,“只怕非屬下能控制?!?/p>
“我知道,變故發(fā)生得太快,還來不及準(zhǔn)備?!崩顚懸忸h首,輕聲道,“只盼這一招打草驚蛇,能讓秦王多點顧忌?!?/p>
在法覺寺鬧出那么大的動靜,確實是打草驚蛇,可若不這么做,又怎么能激起太子一派同仇敵愾,同時發(fā)難呢?
從裴鐘口中得知秦王對子情有了殺意后,一切便已失控。
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危及他的性命。
“安排我進宮,盡快!”李寫意吩咐了一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已經(jīng)被冷汗濡濕。
心口開始悸悸地疼。
這一天,可是將風(fēng)隨溪交代的禁忌全部犯了:勞心,勞力,縱馬,受驚……
只是,一定要撐過這一天!
蕭淑在湖心宮焦急萬分地徘徊著。
整整一月,楚王都留宿在湖心宮里。
他對她極好,以一個君王而言,他對她近乎依戀,同食同飲,同止同息,只是……有點索求無度。
平心而論,楚王不是一個糟老頭,長期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以及年輕時打下的體質(zhì),讓他比同齡的人年輕許多,面目干凈俊朗,也甚有威儀。
如果不是別有目的,他這樣對待自己,恐怕蕭淑也會動心吧。
只是她一開始便知自己是一個叫做湖心的女子的替代品,所以并沒有多少感動。
而她的心,也早已遺落。
楚王近期越來越荒唐,每日便在床上沒完沒了地折騰,政事一概不理。吳王稍一提議,他便大筆一揮,將監(jiān)國權(quán)交給了秦王,如一個傀儡。
蕭淑心念一動:楚王確實越來越像一個傀儡,他的腦海里漸漸沒有了國家大事,而只有往昔零星的記憶,與湖心有關(guān)的記憶。
湖心,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她還記得李寫意提到這個名字時,臉上溫和眷戀的笑意。
正想著,門外傳來侍衛(wèi)的一聲呵斥,“站?。∧闶悄膫€宮里的?”
“奴婢是湖心宮的粗使丫鬟,淑娘娘交代奴婢取了漿洗的衣服里……”一個清淡的女聲隨之響起。
蕭淑身子一震,隨即又是一陣狂喜,她忙忙地拉開內(nèi)室的門,對外喊道:“小意,你怎么這么久才來!”
小意?李寫意微微一笑,卻還是斂眉應(yīng)了聲,“娘娘,已經(jīng)取來了?!?/p>
“快進來吧!”蕭淑慵懶地催促道,“皇上急著要看呢?!?/p>
侍衛(wèi)聽蕭淑這樣說了,只得讓這個小丫鬟進了房。
楚王還在榻上熟睡,一時半會兒沒有醒轉(zhuǎn)的跡象。蕭淑將屏風(fēng)展開,陪李寫意坐在屏風(fēng)后。
“過得怎樣?”雖然知道這句問候是何等蒼白,李寫意還是忍不住問她。
“三千寵愛在一身?!笔捠鐪\笑道,“倒是少莊主,在江北吃了不少的苦吧?!?/p>
李寫意搖搖頭,淡然道:“終究是我有愧于你?!?/p>
蕭淑連忙急道:“少莊主千萬別這樣說,能為少莊主做事……我也是,極開心的?!闭f完,她抬頭定定地看了一眼李寫意,禁不住伸手捋起她垂在額前的散發(fā),皺眉道,“少莊主的臉色,似乎不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