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心中歡喜,長揖到地:“多謝父親?!边@一躬身卻牽動了肩頭的傷勢,楚錚忍不住一皺眉,這下是真疼了。
楚名棠看在眼里,道:“聽軒兒信中說,你是被刺客用箭所射傷的?”
楚錚笑著說道:“是啊,孩兒差一點兒就再也見不到爹娘了?!?/p>
楚名棠不理他的嬉笑之言,沉吟良久道:“你覺得這刺客是否會與軒兒有關(guān)?”
楚錚斷然道:“絕無關(guān)系。孩兒遇刺之前大哥就已得到南齊欲派人北上行刺我大趙官員的密報,并一再告誡孩兒要小心,是孩兒自己過于疏忽了。”
楚名棠看著楚錚,頷首道:“錚兒,你能據(jù)實而言,為父心中甚是欣慰。要知一人若輕易就連骨肉之情也不顧了,這與畜性何異。不過你盡可放心,若此事真與軒兒有關(guān),為父定會為你做主?!?/p>
楚錚笑了笑道:“父親,此事是否與大哥有關(guān)已并不重要,至少他也提醒過孩兒。事既已過去,就不用再追究了。”
楚名棠嘆道:“你娘若是聽了這番話,一定會開心的。自從寧小仙到了京城后,你娘時常半夜哭醒,說是做噩夢夢見你兄弟二人自相殘殺,為父也希望此事永不會發(fā)生。此中道理,也許等你為人父母時便會明白了?!?/p>
楚錚心生感慨,不由說道:“孩兒明白?!?/p>
楚名棠搖搖頭,在他眼里楚錚依舊不過是個少年,以為他只是順著自己的意思說罷了,想了想忽道:“你讓巧彤協(xié)助輕如打理鷹堂,準備讓她負責何事?”
楚錚答道:“孩兒想讓她掌管堂內(nèi)刑罰和監(jiān)視方家之事?!?/p>
楚名棠詫異道:“你想讓一女子掌管這等事?”
楚錚笑道:“父親莫非認為巧彤在西秦時只是個普通之人?她執(zhí)掌天機閣已有五年之久,父親對她應(yīng)不會陌生。她還曾主持設(shè)計誅殺西秦世家余黨,為西秦立下了大功的?!?/p>
楚名棠一震,他當然知道西秦的天機閣是什么機構(gòu),一股怒氣油然而生,森然道:“她便是秦國元帥薛方仲的義女?”楚名棠早就聽說西秦天機閣是由一年輕女子主持。三年前他初掌朝政便開始準備對西秦用兵之事,楚家鷹堂設(shè)在西秦的分堂已有近百年,隱藏極深,楚名棠不想輕易動用,普通的消息來往都借用朝廷的人手,沒想到稍有舉動便被天機閣發(fā)覺,趙國細作死傷大半,余下的也不成氣候。無奈之下楚名棠只好命楚錚動用鷹堂著力打探此女消息,楚錚也是直到數(shù)月前才打探清楚,當時他已知蘇巧彤的身份,便將此事給壓下來。
“不錯,正是她。說起來父親也與巧彤暗中交手多次了,只是相逢卻不相識罷了?!?/p>
楚名棠微怒道:“那你可知為父與方令信這幾年派往西秦的細作,至少有百余人是被天機閣所捕殺?!?/p>
楚錚笑道:“過去的事還提它作甚。孩兒也知父親這幾年與巧彤暗中相斗并未占到上風,但她畢竟占有地利人和,父親何必放在心上?!?/p>
楚名棠頓時氣結(jié),楚錚見狀忙道:“父親,原先頭疼的對手成了您的兒媳,成了孩兒的左膀右臂,這應(yīng)高興才是啊?!?/p>
楚名棠對他怒目而視,道:“什么兒媳,傳言此女乃秦王妃子,如何能進楚家之門?”
楚錚肅容道:“父親,巧彤姑娘冰清玉潔,絕非外人口中那般不堪,她至今仍是處子之身,父親若是不信,可讓娘去細查?!鼻赏?,只好對不起了,但過不了眼前這關(guān),以后數(shù)十年都要提心吊膽,反正父親將成奉之都提拔重用了,干脆將實情說了,以后這黑鍋就可以讓父親與自己一起背了。
楚名棠一怔,放緩了語氣說道:“此事當真?”
“孩兒絕不敢欺瞞父親?!?/p>
楚名棠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此女既是如此不凡,怎么會看上你這小孩兒?”
楚錚叫屈道:“娘都一直說孩兒天縱奇才,做事老成穩(wěn)重,深謀遠慮毫無破綻,絕無少年人的浮躁之氣。巧彤傾心于孩兒又有什么奇怪了?!?/p>
楚名棠冷笑道:“毫無破綻?是嗎,那毒殺儲君之事怎么讓為父知曉了?”
楚錚正為蘇巧彤之事解決有望而高興,他平日在父親面前也甚少有戒心,聞言隨口奉承道:“那是父親高明,孩兒怎能與父親相提并論……”
“好啊!”楚名棠一聲大喝,“今日總算招認了,儲君果然是你下的毒手。”
楚錚登時冷汗直冒,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刮子,急忙道:“孩兒剛剛未曾聽清父親說些什么,一時錯口……”
楚名棠戟指大罵:“毋須狡辯!沒想到我楚家竟出了你這個不忠不孝之子,真是氣死為父了?!?/p>
楚錚低著頭不敢答話。隔壁屋里楚夫人聽見丈夫的喝罵聲,急忙走了過來。
“夫君,何事發(fā)這么大火?”
“這個畜性……”見夫人柳眉一豎,門口又有楚原在探頭探腦,楚名棠即刻改口,“這不肖子真把為夫給氣死了?!?/p>
楚夫人為楚名棠端過一杯茶水,道:“夫君暫且坐下消消氣,有話慢慢說。”
楚名棠坐下對門口的楚原道:“這邊沒你事,到客廳等候。”
楚原方才也正被楚夫人罵得抬不起頭來的,見楚錚亦在被父親訓(xùn)斥,頓時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卻沒想到父親不讓自己旁觀,楚原不敢有違,只好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