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來呀!”我小聲嘀咕了一句,盼著他們可以繼續(xù),打到我對這個世界不再有知覺為止。
“ 回來呀!”我喊了一聲,幾個人快步消失了。
“ 回來呀!”我對著無盡的黑夜大吼一聲。
到底是想讓他們回來,還是想讓誰回到誰的身邊,我的意識有點模糊了。
許久……
一道微弱的光照在我臉上,陳菲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撲到了她懷里“ 哇”一聲大哭起來。
努力地感受著身體上每塊受傷的地方傳給大腦的疼痛。
她用手一遍遍地輕撫著我的頭發(fā),同時,從她微微抽動的身體我感覺到,她也在哭。
以前老四說過:“ 老子喝多了誰也不服……我他媽就扶墻。”
現(xiàn)在我不光能扶墻,還可以扶著陳菲。
攔下一輛出租車,看著我個性過于鮮明的造型,司機猶豫了一下,決定起動“ 拒載”這一程序。
陳菲掏出一百塊錢往前一扔:“ 你開你的車,到地兒車錢另付,你要是拒載我就去告你?!?/p>
司機老老實實地發(fā)動了車。
學校是回不去了,陳菲把我?guī)У剿依铩?/p>
一進門,我就奔向廁所,對著馬桶一陣狂吐。加上剛才流了不少混著酒精的血液,讓我開始后悔剛才自找了一頓暴打,至少不該找這么一幫出手狠毒的半大孩子。
恍恍忽忽中,我看到陳菲進進出出地找什么東西。
突然,一股鉆心的疼從額頭上的傷口傳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陳菲拿著沾了酒精的棉簽在那里擦著。
她問我疼嗎?
“ 不疼———”我頓了一下,然后出了一口氣:“ 的是王八蛋!”
“ 都這樣了,你還臭貧?!标惙茖χ业念~頭吹了幾下。
“ 你家怎么沒人呀?”我轉(zhuǎn)了話題。
剛才這么折騰都沒個喘氣的出來看看,惟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家里沒人。
“ 我爸不知道哪兒玩兒去了……”說著,陳菲打開了一個急救箱。在里面,棉簽、紗布、膠布、紅藥水、紫藥水、酒精、云南白藥什么的一應俱全,居然還有一把醫(yī)用剪刀。
“ 你當過護士?”我開了句玩笑。
“ 也差不多了,我爸天天跟人打架,從來都是我給他上藥?!标惙铺幚硗晡翌~頭上的傷口之后將工作重點轉(zhuǎn)向了我的下巴。
“ 我不會破相吧?”我吡著牙問。
“ 你要是因為這點傷就破相,我爸不早毀容啦!”
為了分散我對傷口的注意力,陳菲開始向我講一些關于她爸的事。
她爸也姓陳(這不廢話嗎?),年輕的時候參加過越戰(zhàn),生生死死的事見多了,性格有點玩世不恭,還很暴力。雖然已經(jīng)是“ 老板”級的人物了,還經(jīng)常像個愣頭青兒似的夜不歸宿,四處打架惹事,因為這個,媳婦跟著他的老戰(zhàn)友跑了。按理說,他應該痛定思痛,可這主兒卻依然樂此不疲,前妻舉行婚禮的時候,他還相當隆重地送了3萬塊錢的賀禮。
有這么一個爸爸,陳菲想不會初級護理都不行。
“ 你不住校嗎?那你爸再出事兒誰管呀?還有,你們家誰收拾得這么干凈呀?”
“ 有他秘書呢,那女的每個周末才過來,給我們家收拾一遍,然后陪我爸睡覺,這也是我為什么不愿意回家住的原因?!?/p>
陳菲給我下巴擦了點紅藥水,不再說話。
氣氛被我弄得點壓抑,我又貧了一句:“ 我不會被打傻了吧?要不,你給我猜個智力題測測吧。”
“ 聽著啊,什么動物要被人貼在墻上?”
思考了一會兒,我說出了答案:“ 不知道……”
“ 海豹(報)!完了,你真傻了!”說完,陳菲笑了起來。
“ 行,聽傻子給你出道題?!?/p>
“ 等會兒……”陳菲把用過的棉簽扔到了紙簍里,“ 說吧!”
“ 一只公雞在山頂上下了一個蛋,左邊的坡度是45度,右邊是50度,蛋往哪邊滾?”
“ 當然是左邊了,坡度越小越徒?!标惙茖ψ约旱拇鸢割H感滿意。
“ 你還不如個傻子呢,公雞不下蛋……”
“ 你怎么這么討厭呀!”陳菲拍了我后背一下。
“ 啊!”我慘叫一聲。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么硬漢,即使是百分之十的疼痛感,我通常也會用百分之百的音量表現(xiàn)出來。
“ 怎么了?”陳菲撩起我的T恤,馬上以超出我兩倍分貝的音量喊:“ ??!他們下手也太狠了……”
她將我?guī)У剿鹿竦溺R子前,我背向鏡子轉(zhuǎn)過頭。
不是吧,那一條大血印占據(jù)了我單薄身板的一半還多。剛才感覺就挺疼的,再加上這一下的視覺沖擊,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