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補考,以前,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原因沒及格,只要交50塊錢補考就行了?,F在呢,如果你是作弊被逮著了,您得交100塊。這么一來,走旁門左道的人就得冒著多交一倍補考費的危險進行違規(guī)操作,讓本來就哆嗦的手更加顫抖。
于是,那些在考場上跟得了腦血栓似的主兒總受到老師的加倍呵護。雙重威懾下,他們大多成了落網之魚。學校通過這種方式又有了一筆可觀的收入,據可靠謠傳,老師逮得多了還有提成,怪不得人家恨不得在考場上拿個放大鏡呢。
我一直覺得作弊其實是一種不想放棄自己的行為,就是說,最起碼作弊的人還在想辦法確保自己可以順利升學,希望繼續(xù)混在學校里。因此,我倒覺得學校在某種意義上要對這些人提出表揚,至少不應該讓本來就飽經風霜的心臟再受一次打擊,當這些人以100元為一個單位去教務處交補考費的時候,仿佛臉上被刻了字。
考試前一個禮拜,宿舍里的人除了老大,一概過著兵荒馬亂的日子。老大說:“ 我只不過比你們平時認真一點兒,筆記全一點兒,自習室去得勤一點兒,如此而已?!?/p>
當時我們一個個對他是頂禮膜拜的,發(fā)誓以后一定向他學習。等考完試后,嘿嘿,就變成:明天一定認真,明天一定記筆記,明天一定去自習室,一直說到下次考試前。
其實,我覺得他還真沒打算讓我們學好。因為這樣一來,考試的時候我們少不了他的幫忙,而考試之后也少不了請他一頓大餐。
考試前一天,我決定不看書了,連作弊的念頭也沒了,我徹底放棄了自己,愛誰誰吧。
睡覺前,顫顫悠悠地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已經三個星期沒回家了,電話也沒打,借口只有一個:考試要復習。連摔傷的事都沒告訴他們。
其實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他們說我和張雪的事,我更不知道老媽抄起棍子之后會先從哪兒下手。用她的話來說是:我生的,我愿意怎么打怎么打。好像我只是某種行為之后產生的附屬品,而出品商擁有最終所有權。
兩個禮拜以來,我每天都在等他們打來,到時候我就不得不面對了。但他們始終沒有打。
“ 濤濤,怎么想起給家里打電話了?”我媽在電話那頭語氣頗為興奮。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平時,定會一句“你個小白眼狼,還想得起來我和你爸呀”作為開場白。
“ 沒事吧您?”
“ 沒事,我和你爸都挺好的,你別太難過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別記恨雪兒……”我對這次通話的印象到此為止。稀里糊涂應了幾句:“ 是,好的?!敝缶头畔铝嗽捦?。
又出什么事了?該問誰?能問誰?
成績不算特糟,只掛了兩科,這個暑假應該不會太忙。
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老四一臉沮喪地進了屋。
不用問,又是因為孫秀麗。
“ 又撞墻了?”我逗他。
“ 對,墻!”老四直視著我。
“ ???”
他沒再說話,走到書架旁邊,對著墻揮起了拳頭。
“ 咚!咚!咚!”還真誠實,一拳一拳打得真結實。
宿舍里就我和他,按理說咱得拉著去。
不成!就我和他倆人,萬一我一拉他,他不打墻了,改打我了,怎么辦?干脆幫他數著點得了,也算是我沒閑著。
“ 10,11……”還沒喊出10,進來了個瘦子,一臉的白灰,沖著老四喊:“ 小赤佬!你撐著沒事做是不是?”
“ 哥們兒,怎么了?”我攔下他。
“ 怎么了?你看看我這一臉的灰,他打那面墻后面就是我的床,還有,我睡覺是張著嘴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說著,吐出一條花白的舌頭!
老四揮著血淋淋的拳頭問他:“ 你丫說誰撐著了?”
我又攔住老四,同時對那瘦子說:“ 對不住啊,我們下回注意!”
那瘦子邊抹著灰邊出門了,老四推開我,說:“ 讓我出去!”
“ 嘛呀,打他去呀?”
“ 打個屁,我得讓秀麗看看我這雙手,我愛她愛到血肉橫飛!”
看著老四出門的背影,我由衷地祝孫秀麗好運……
整理了衣服,摸了摸了被老小咬過的地方,又按了按受傷的屁股———全好了,也算是為我老媽留好了讓她施展拳腳的地方了。
給老大他們留了張條后,我背著東西擠公共汽車去了。在車上,我為自己的包買了一張票,自己坐在包上,身邊是個同樣造型的農民兄弟。突然有個想法,現在的我和現在的他誰對這個社會貢獻更大?
到家了,迎面碰上了正要去換啤酒的丈母娘。
相互笑了兩分鐘,都很尷尬,她只說了一句:“ 你瘦了,快回家補補去吧!”之后就拎著兩個空啤酒瓶轉身回屋了。我很想叫住她,告訴她:“ 您那啤酒還沒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