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能不能被改造成姐夫那樣的好男人？"

"你姐夫是什么好男人？滿身是缺點。"

"什么缺點？"

姐姐列舉了姐夫幾條缺點，接著說："小妹，可能男人都差不多，愛情對于他們來說，只是結(jié)婚的前奏，婚一結(jié)，前奏就結(jié)束了，他們完成了結(jié)婚這個大任務(wù)，就接著干事業(yè)去了。小滿不過是前奏表演得差一點而已，但男人的主旋律都是一樣的。"

姐姐的一席話，對丁乙來說既有打氣的作用，又有泄氣的作用。打氣是局部的，泄氣是整體的。

既然滿大夫不過是前奏表演得差一點，那就說明他不是對她一個人不在乎，而是對所有女人都不在乎，這讓她心里好過了一些。但既然男人都是事業(yè)型動物，婚姻只是他們必須完成的一個任務(wù)，而愛情只是完成這個任務(wù)的手段，那就不要指望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天長地久的愛情了，這又讓她十分沮喪。

她無法理解男人，一個人怎么可以連愛情也不需要就能活下去？對她來說，從知道"愛情"這個字眼開始，就一直在渴求愛情，一直在尋找愛情，一直在憧憬著能遇到一個人，彼此相愛，直到?？菔癄€。如果沒有這個甜蜜的遠景，生活還有什么意思？

事業(yè)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直叫男人們以身相許，連愛情都可以放棄？

3

參加她生日宴會時帶了相機的幾個同學(xué)，都把照片洗出來了，還是老規(guī)矩，照片上有幾家人，就洗幾套，一家保存一套。但她們都把滿大夫算在她家里，只給丁家洗了一套，沒單獨為滿大夫加洗。丁乙覺得滿大夫不過是逢場作戲，肯定不會對那些照片感興趣，也沒給他加洗。

那段時間，總有人在打電話，讓大家去某某家拿照片，有的則送到各家各戶，大家交換照片的時候，又好好重溫一下生日宴的情景。

她發(fā)現(xiàn)幾個同學(xué)對滿大夫都很感興趣，談?wù)掌饕劃M大夫，講生日宴也主要講滿大夫，似乎個個都挺羨慕她，覺得她找了個才貌雙全的男朋友。

她心里是虛的，所以一直致力于貶低滿大夫，怕群眾對他印象太好了，呼聲太高了，以后她說兩人分手了，大家全都會認為是滿大夫把她甩了。

但她發(fā)現(xiàn)滿大夫還真沒什么好貶低的呢，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只好拿他的出身開刀："他家是農(nóng)村的。"

但姑娘們?nèi)疾辉诤酰?家是農(nóng)村的怕什么？他自己在城市里工作就行了。"

"但是總得跟他家來往吧？"

"那又怎么樣？處得來就處，處不來就不理睬他們。"

"那怎么能行？他是個孝子。"

"不怕，不怕，孝子都是因為還沒娶媳婦，媳婦一娶，你再問他娘是誰，他都不知道了。"

有的還半開玩笑地威脅說："你什么時候想跟他吹，記得提前通知我啊，我馬上接管。"

她只好換個角度貶低他："可是他一點都不浪漫。"

大家全都不相信："他還不浪漫??？你到底要多浪漫才算浪漫?。?

"他哪里浪漫了？"

"光他那長相就夠浪漫了，還有那眼神。"

"什么眼神？"

"看你時那種浪漫的眼神啊。"

她有苦難言，終于忍不住把上次去滿家?guī)X的經(jīng)歷揀能講的講了一下，重點講滿大夫那些不通人情世故的地方。

但大家都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得了的：

"挺好的呀，挺可愛的呀！他還背了你呢！"

"多淳樸?。‰y道你喜歡那些花言巧語的人？"

"別太挑剔了，他已經(jīng)是十全九點五美了，再美就美得沒肚臍眼了。"

群眾的威力真大，丁乙跟幾個同學(xué)這么一聊，馬上就覺得滿大夫的確挺可愛的，如果說一個同學(xué)夸獎他是謬獎的話，那么個個同學(xué)都夸獎他，那就不是謬獎了，總不能每個人的眼睛都瞎了吧？要不怎么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于是她給滿大夫打電話："滿大夫，我生日那天照的相洗出來了，你想不想看看？"

她生怕他會說"看那個干什么"或者什么更絕情的話，但他很感興趣地問："你給我洗了一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