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津城(上)(22)

影武者(上) 作者:(日)隆慶一郎


伊勢長島的一向宗義軍,在各路義軍當中,作戰(zhàn)最為勇猛頑強。因此,他們也招致了敵人,也就是信長的殘酷報復(fù)。這里面有值得特別寫一下的事情。據(jù)地志記載。

“長島及一江島七村被稱為川內(nèi)(四面環(huán)水)。”

“長島地方,四面是河,位處其中,故而得名?!币簿褪钦f,長島屬三角洲地帶,河水一旦泛濫,土地即刻會被水淹沒。

長島信徒的聚集地是長島坊愿證寺。愿證寺以蓮如的弟子蓮淳為首,是本愿寺中的名門,被稱為“河內(nèi)御堂”。二郎三郎和彌八郎作為援軍,被派遣至這座“河內(nèi)御堂”。

二郎三郎和彌八郎在這里結(jié)識了眾多的“流民”。在這里比起農(nóng)民,更多的是以水為生的漁民和船夫。這片土地就是依存于漁業(yè)和舟渡業(yè)之上的。在堺時把對大海和異國的憧憬,深深地刻在了心里的二郎三郎,很快就和漁民、船夫們打成了一片,成為了心心相映的朋友。就連在漂泊途中暫時在此歇腳的,各色各樣的“漂泊之民”們,也都和二郎三郎一見如故,彼此結(jié)為了至交。這些人中有木匠、淘金人、鑄造師、鐵匠甚至還有唱木偶戲的。二郎三郎也對他們從來不見外,一起喝酒,一起唱歌,醉了就一起跳舞。又矮又胖的二郎三郎的舞蹈,簡直可以被稱作絕品。讓在座者無不顛倒捧腹。但這些“漂泊之民”的笑聲中,不帶有任何的輕蔑。他們把二郎三郎的怪相,看作是一種演技,總會為他送上愉快的笑聲。因此,二郎三郎也就可以輕松愉快地投入到舞蹈當中去了。

彌八郎由衷地發(fā)出了贊嘆。自己和這些“漂泊之民”,總是有些隔閡。不能和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地交往。這是因為,彌八郎在本質(zhì)上,是一個武士。他本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更加對二郎三郎表示佩服。而且,彌八郎也從中得益頗多。如果沒有二郎三郎,也許彌八郎已經(jīng)被趕出了這里。因為是二郎三郎的好友,所以,大家也都體諒并接受了他。

“身上流的血不一樣啊?!?/p>

彌八郎也終于認識到了這一點。二郎三郎笑了。自己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在二郎三郎看來,彌八郎思維敏捷,但不懂融合貫通。如同一根硬木頭一般。這一點盡管讓二郎三郎覺得有點怪,但也正是彌八郎的可愛之處。

“那也沒什么不好呀。”

不知彌八郎是否理解了二郎三郎的意思。

到了第二年元龜二年(一五七一年)的夏天,織田信長開始進攻長島。

這次的長島攻擊戰(zhàn)對信長來說,是他從未遇到過的特殊的戰(zhàn)斗。不僅因為在這次戰(zhàn)斗的過程中,他始終要考慮到水的因素。水對戰(zhàn)斗的影響,在前一年九月和本愿寺的戰(zhàn)斗中,已經(jīng)讓信長軍感到深惡痛絕。先是被對手掘堤放水,接下來是鐵銃因浸水而無法使用,最終一敗涂地。而且,在長島攻擊戰(zhàn)中,信長首次遇到了,非常信任的部下對自己的無情的背叛。和三河一向宗起義時,家康遭遇的情況完全相同。信長很早就知曉自己的部下中已經(jīng)有人心向義軍。所以,他已發(fā)布了,凡有參加義軍者,主人與家臣同坐受罰的嚴令。但即便如此,一旦開戰(zhàn),駒野城主高木諺左衛(wèi)門尉、貞久之子兵次郎,還有美濃三巨頭之一的氏家卜全的家臣,柴原勘次郎等人,紛紛投向義軍。以紀律嚴明而著稱的織田大軍,第一次面臨了從內(nèi)部崩潰的危機。信長震驚之余,大發(fā)雷霆。但是對長島的第一戰(zhàn)只進行了五天,就以織田方的慘敗而收場。義軍對潰敗的織田軍窮追不舍,斬殺猛將氏家卜全,打傷老將柴田勝家。這是一場信長的完敗。信長的憤怒轉(zhuǎn)化成了恐懼——必須把義軍連根拔起。信長對義軍展開的極端殘酷的“斬草除根”式作戰(zhàn),很明顯,這種作戰(zhàn)就起因于初戰(zhàn)時的憤怒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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