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
我驚得一個鯉魚打挺,結(jié)果失敗了,直接滾落到地板上,然后一手扶腰一手扶床顫悠悠地站起來。
“我就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會來,所以故意給你留了門,你看我多英明。”為了挽回面子,我故作鎮(zhèn)定強裝風度。剛才一折騰估計是閃到腰了,痛得我咬牙切齒。
他一點面子都不給,說:“我是從窗戶進來的?!?/p>
這死小孩!
“你這是違法犯罪,擅闖私人住宅,我要報警!”
“你不是知道我要來,才故意留門給我的嗎?說明你同意請我進門的?!?/p>
我搬石頭砸自己腳了。小破孩明顯給臺階不下,反倒還抓住我語言漏洞攻擊我,可見其小小年紀心腸之惡毒,實為社會的不幸。
我無言以對,憋了一肚子的氣,咬牙變成磨牙,咯咯作響。
“耗子……”他一本正經(jīng)地定義。
我就地掀桌,說:“你才是耗子!偷偷摸摸進別人家,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說吧,你是劫財還是劫色?啊,果然還是劫色!?”
強吻未遂的先例擺在那兒,我強烈譴責,中氣十足。
明明錯的全都是他,可是犯人一點自覺都沒有。
可惜我還是猜錯。
小破孩貓貓眼一勾,雖說露出個笑,但這笑怎么看都覺得是在鄙視我智商的嘲笑。他眉毛一挑,天皇老子般地說:“不劫財也不劫色,我劫命?!?/p>
他朝我一攤手。
我才看清楚他的掌心握了一把鑰匙,鑰匙通體漆黑,看起來像一把小型的鐮刀。鐮刀的柄上有一個金色的細環(huán),細環(huán)上穿著一截銀色的鎖鏈,鎖鏈像是被人生生地扯斷似的,斷口的銀絲都扭曲了。
我總覺得這條鎖鏈眼熟,但托我那榆木腦袋的福,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見過。
我問:“這是什么?”
小破孩一本正經(jīng)地說:“誰叫你不讓我親你?!?/p>
“啊?跟親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然后他說了一句話,讓我一屁股坐回地上。
此小破孩語不驚人誓不休:“還沒作自我介紹,根據(jù)游戲規(guī)則,在劫命之前得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叫燈伊,是個死神。還有你不要一口一個小破孩地在腦袋里面誹謗我,我已經(jīng)1277歲了?!?/p>
屁股火辣辣地痛,我順勢在地板上滾了一圈,起身給了自己一拳頭:“啊哈哈,我一定還沒睡醒……”
怎么可能是做夢,我的屁股明明那么痛!
我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去,等平靜了一些之后,才重新晃晃腦袋對他說:“孩子,這個玩笑不好笑……”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看!”他漲紅了臉,有些惱怒地對我揮了一下拳頭。“只有你把我當小孩!我才不是小孩!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
“所以說,你也是認識我的?”我只抓重點,毫不客氣地無視他的抗議。
他一下子沒了聲,動了動嘴,牙齒咬在下嘴唇上,再不說話。
“所以……你也是認識我的,不是嗎?”我輕聲又問了一遍。
燈伊的下嘴唇被他那顆小虎牙咬出了血。他撇開頭不看我,從鼻子里飄出一聲以防面子被撕破用來掩飾的冷哼。
“為什么你們都認識我,我卻不記得你們了?”
他搖了一下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