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五百年有多漫長？

以前你說的話還算不算？

你忘了

為何我還記得？

小白龍?jiān)谀莻€(gè)和尚懷里，什么也看不見，只聽見和尚氣喘吁吁地跑，她聞到和尚身上的男子氣息，不由覺得怪怪的，有種心醉的感覺。

和尚終于停下來了，“撲通”，小白龍重被丟入水中，她打了個(gè)轉(zhuǎn)，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口水缸里。

和尚坐在旁邊，呼呼直喘。

和尚是個(gè)好人啊。小白龍想，搖搖尾巴。

這時(shí)和尚又起來了，到缸邊看了看她，口里喃喃念道：“清蒸呢，還是紅燒？”

小白龍差點(diǎn)掉到缸底去，鬧了半天還是要吃啊！

“哈哈哈，瞧把你嚇的！”和尚笑道，伸手逗了逗她。

和尚的手輕觸到她的身體，她有種麻酥酥的感覺，連忙躲開了。

難道和尚知道她能聽懂人話？

不，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又開始對屋旁的花說話了。

“我不在的時(shí)候你們乖不乖?。课浵佊袥]有來欺負(fù)你們？我昨天和他們談判了，應(yīng)該沒事啰。以后見了他們，不要再向他們吐口水了。”

真是個(gè)有趣的怪和尚啊，小白龍想，看他的樣子有十八九了吧，怎么還和三四歲小孩子一樣。

“玄奘！洪洲佑民寺的天楊禪師和法明師父在大殿論法，快去看看！”

“收到！”那個(gè)叫玄奘的想走，轉(zhuǎn)身又回來對她說，“你在這兒慢慢玩，我回來再放你回家，小心別讓玄淇和他的貓看見你喲?！?/p>

知道啦，小白龍心想，你前腳走我后腳也就走啦。

和尚跑出去了。

水缸里一道金光飛出，水濺了一地，小白龍已站在了屋中，水太少她不能變龍，只好變成了一個(gè)人。

水中映出一個(gè)白衣的絕美女子。

其實(shí)小白龍?jiān)趯m中也一直是這個(gè)人形，龍生下來就有人形，她這也是本相。

她悄悄把頭探出屋，這是一座寬廣的山中寺院，遠(yuǎn)處大殿傳來隱隱誦經(jīng)聲，人好像都在那兒，四下一片安靜。

她的臉上露出了俏皮的笑。

她要開始暗中觀察人類唐玄奘的生活啦！

她化成一只純白百靈來到大殿窗邊，這里最多的是山雀，但她怎么能變那種俗鳥呢？

殿內(nèi)坐了一地和尚，中間有兩個(gè)老的。一個(gè)持禪杖，身邊還有包袱，像是外地云游到此的。另一個(gè)自然就是本寺的住持了。

“法明長老，久聞金山寺佛法昌盛，特來請教?！蹦浅侄U杖的老和尚道。

“天楊師父，不敢?！?/p>

“什么不敢？”天楊忽厲聲道，“敢做不敢應(yīng)么？”

法明長老一愣，才悟到這就開始論法了，于是一笑答道：“敢應(yīng)不敢放。”

“放下！”

“我兩手皆空，放什么？”

“那為什么還抓著？”

“心有靈犀?！?/p>

兩人一問一答，問的兇答的快，只聽得兩旁僧人議論紛紛。

“你聽懂了么？”“沒有??？”“哎，太高深了。”“真是玄機(jī)??！”

小白龍只找那玄奘，卻見他在人群之中，正向這邊看著她。

小白龍心一跳，只覺臉要紅了，忽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只鳥，他看不見臉紅的。

只見玄奘對她笑了一笑。

這人莫不是認(rèn)得我？小白龍想，不可能的，他不過一凡人而已啊。

這邊論答已到了關(guān)鍵時(shí)刻，兩個(gè)老和尚頭上都起了白煙。

天楊：“如何是禪？”

法明：“是?！?/p>

天楊：“如何是正法眼？”

法明：“不是?！?/p>

天楊：“如何悟證虛空？”

法明：“心無雜念?！?/p>

天楊：“是么？”

法明：“不是么？”

天楊：“是么？？”

法明：“這……”

“哈哈哈哈！”天楊大笑起來，“原來你就這兩下子?！?/p>

“這……我……”法明臉都漲紅了。四周僧眾一面嘩然。

天楊道：“金山寺空有虛名，我云游四海，不見真人，可嘆可嘆！”

“哈哈哈哈！”忽然人群中也有人笑。

所有人都回頭，笑的人正是玄奘。

天楊死盯著玄奘：“這位小師父，老朽有可笑之處么？”

“??？”玄奘說，“不是，我剛剛看門外樹上兩兔子廝打，所以可笑?！?/p>

“妄說，兔子怎會在樹上？”

“那在樹上的是什么呢？”玄奘問。

“這……”天楊語塞，他再次打量玄奘，“真看不出，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功力?！?/p>

“??？”一邊的一個(gè)和尚說，“他是我們這兒最懶的一個(gè)，從不好好聽講誦經(jīng)?！?/p>

“不得多言！”法明喝住那個(gè)和尚，對玄奘說，“玄奘，你有什么話，不妨說來聽聽?！?/p>

“真的沒什么?！毙市α耍拔覄偛耪娴目匆娡米恿?，我還看見一只會臉紅的白色百靈?！?/p>

??？小白龍嚇得差點(diǎn)從窗上栽下去。

“哼！小和尚玩虛的，你不說，我倒要問你了！”天楊道。

“請問。”

“什么是佛？”

玄奘看看頭上，又看看腳下，再看看門外……

“你丟東西了么？”法明急了。

天楊嘆了一聲：“他已經(jīng)答出來了：無處不是佛。小師父，真有你的！”

玄奘一笑。

“我再問一個(gè)，還是剛才法明答不出的那個(gè)，如何悟證虛空？”

“打破頑冥！”玄奘想也不想就說。

“是么？”

“不是！”

“不是還答！”天楊瞪眼道，“找打！”

“不是還問！”玄奘也叫起來，“欠揍！”

兩人大眼瞪小眼。眾僧都驚得呆了。

良久，天楊長嘆一聲：“你說得極是。我敗了?！?/p>

玄奘一戰(zhàn)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