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建議你查查那些少校跟中校?!?/p>
我說:“謝了?!?/p>
他說:“也查查是誰派你去博德堡,還有原因。你的派令簽發(fā)時克拉瑪還活得好好的,所以絕對不是因為克拉瑪這件事?!?/p>
我們看著昨天的《晨報》與《世界報》兩份法文報紙,飛到一半時我們開始用法語聊天。我們對法語已經(jīng)生疏了,但用來溝通沒有問題,因為學過了就畢生難忘。他問我有沒有女朋友──可能他認為用法語聊這件事挺合適的。我說我在韓國跟一個女孩約會過,但之后我陸續(xù)被調(diào)到菲律賓、巴拿馬,現(xiàn)在又來到北卡羅萊納州,所以我想應該不會再跟她見面。我跟他提到有桑瑪中尉這個人,他似乎覺得很有趣。他說他現(xiàn)在沒有女友。
接著他又用英語跟我講話,問我最后一次到德國是什么時候。
我說:“六個月前。”
他說:“舊時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德國將會統(tǒng)一,法國會再開始進行核彈試爆,因為德國統(tǒng)一將促使法國人想起往事,接著它會提議歐洲共同體使用統(tǒng)一貨幣,才能牽制德國。波蘭在十年內(nèi)會成為北約組織的一員,蘇聯(lián)即將解體成幾個國家,可能它們也會加入北約?!?/p>
我說:“也許吧?!?/p>
“所以克拉瑪死得還真是時候。未來的一切都會改變?!?/p>
“可能吧?!?/p>
“將來你要做什么工作?”
“什么時候?”
他在座位中轉(zhuǎn)身面對我說:“杰克,部隊精減是遲早的事了。你必須面對這個事實。當敵人瓦解時,百萬大軍就沒有存在必要了?!?/p>
“敵人還沒瓦解?!?/p>
“但那是遲早的。這一切一年內(nèi)就會結(jié)束了。戈爾巴喬夫的位子保不住,會有人發(fā)動政變把他拉下來??赡苁侨~利欽上臺,他人還不錯。所以華盛頓一定會忍不住想節(jié)省預算。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別忘了你的指揮官基本上是個政客?!?/p>
我回想那位有小男嬰的中士跟我說的話。
我說:“這個過程會很漫長?!?/p>
喬伊搖頭說:“這一切來得會比你想象的快?!?/p>
我說:“我們永遠不缺敵人?!?/p>
他說:“沒有人會懷疑這點。但是接下來我們的敵人跟以前不同,沒必要在德國的平原上部屬數(shù)以萬計的坦克。”
我沒說話。
喬伊說:“你應該查出自己為何會在博德堡。一個可能是,那里沒有什么大事,所以你算是被降調(diào)。或者是那里出了事,有人希望你去處理,那么你就算是走上升遷之路?!?/p>
我沒說話。
他說:“你得知道是哪種情況。不久后就會有裁減,所以你現(xiàn)在就得知道自己是往上走或往下降?!?/p>
我說:“有軍隊就會有憲兵。就算裁軍裁到剩下兩個人,里面也會有一個是憲兵。”
他說:“你該要進行規(guī)劃?!?/p>
“我從不規(guī)劃的?!?/p>
“你一定要。”
我用指尖觸摸胸前的綬帶。
我說:“這些東西讓我的機位可以升等,或許也可以讓我保住工作?!?/p>
喬伊說:“也許吧。但即使如此,那會是份你想要的工作嗎?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會是你最喜歡的。”
我注意到他的袖口──上面別著用銀與黑瑪瑙做的袖扣,風格簡單利落。他打了條灰暗色絲質(zhì)領(lǐng)帶,胡子刮得一干二凈,兩邊鬢角很齊。他向來力求完美,唯恐自己的一切不是最好的。
我說:“工作就是工作,我不挑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