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地說,“我更喜歡你這么說,這比說你愛我還好呢!這句話太意味深長了!下午見吧,這段時間我會想很多很多的?!?
他謙卑地吻了康妮的手,然后離開了。
“我覺得那年輕人讓我無法忍受,”克里福德午餐時說。
“怎么了?”康妮問。
“他簡直就是個小人,別看他金玉其表。時機一成熟他就會對咱們恩將仇報。”
“我覺得人們一直過于苛待他了,”康妮說。
“這有什么奇怪的!你以為他就把寶貴的時間都用在做善事上了嗎?”
“我覺得他還是挺慷慨大度的?!?
“對誰呢?”
“這我不大知道?!?
“你當(dāng)然不知道了。恐怕你是把不拘小節(jié)錯當(dāng)成慷慨了?!?
康妮不語。是這樣嗎?很可能是。但麥克里斯的不拘小節(jié)對她很有點魅力。與他比,克里福德是小巫見大巫。他以自己的方式征服了世界,克里福德也想那樣??墒侄魏头绞侥??麥克里斯的路數(shù)就比克里福德的路數(shù)要卑鄙嗎?那可憐的圈兒外人或身體力行或借助別人開路前進,而克里福德則是靠抬高自己獲取功名,麥克里斯因此就比克里福德壞嗎?“成功”這條母狗身后尾隨著成千上萬條喘咻咻甜言蜜語的公狗。先獲取其芳心的是狗中豪杰 - 如果你用成功與否來衡量的話!這么說,麥克里斯完全可以翹尾巴了。
奇怪的是,他并沒有翹尾巴。下午茶時分⑹他回來了,捧著一大捧紫羅蘭和百合,可表情依舊像個憂郁的喪家犬。有時康妮猜想那是一種面具,為的是消弭別人的對立情緒,因為那表情太過于一成不變了。他真是個這樣沮喪的人嗎?
整個晚上他都在用這種喪家犬的神態(tài)掩飾自己,盡管克里福德看透了這表面下的狂妄。但康妮卻沒感覺出來:可能這種掩飾不是針對女人的,而是針對男人們的跋扈和虛偽的。這個下作小人身上那種內(nèi)在的狂妄是不可改變的,這一點令男人們特別蔑視麥克里斯。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對有身份的男人的冒犯,不管他怎樣故做優(yōu)雅。
康妮是愛上他了。但是她坐在一旁做著刺繡來掩飾自己,不參與男人們的談話。麥克里斯嘛,他表現(xiàn)得很得體:依舊和頭天晚上一樣表情憂郁、神情專注、若即若離,和主人們保持著遙遠(yuǎn)的距離但又言簡意賅地適度迎合他們,一刻也不靠近他們??的莞械剿隙ㄍ浟松衔绲氖隆F鋵嵥麤]有。但他明白自己的處境 - 他仍然在圈外的老地方,是個天生的圈外人。他并沒有把上午的做愛當(dāng)成天大的事。他知道那并不能把他從一個人人嫌棄的無主的狗變成一個愜意的上流社會的寵物狗。
不爭的事實是,他內(nèi)心深處是個圈外人,一個反社會的人,他自己心里也承認(rèn)這一點,不管他外表如何時髦。他被孤立是他咎由自取,正如同他表面上的恭順和濫芋上流是自覺自愿一樣。
偶有愛情作為慰藉也不錯,他并非是個不懂感恩的人。相反,誰對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好,他都恨不得感激涕零。別看他臉色蒼白,一副冷漠幻滅的表情,他內(nèi)心里那個孩子似的靈魂在沖這女人感恩哭泣,巴望著再次親近她。但他那棄兒的心知道他應(yīng)該與她保持清白才是。
點燃客廳的蠟燭時他伺機對她說:“我能找你去嗎?”
“還是我找你吧,”她說。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