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的知識分子已經(jīng)變得很難,為什么?因為知識分子想要超越這個社會階層來說話的能力,事實上已經(jīng)很弱,也沒有~個社會實踐的條件,比如說就讓你講勞工的問題、農(nóng)民的問題。你還是你,你并不能真正代表勞工說話,也不能代表農(nóng)民來說話,因為你跟那樣的社會運動沒有真實的關聯(lián),你還是在勞動分工里面。所以,你產(chǎn)生的這些知識最終所起到的作用,不是為他們說話或者代表他們說話,而是被國家等更有利的社會階層所利用,如國家的調(diào)整或者是資本的調(diào)整等,知識分子所處的特殊位置,在今天是面臨著和過去兩百年來不一樣的條件。
所以,我說的難點是,知識分子一方面需要做學院里面的學術工作;另一方面需要在這個工作的同時突破這個分工的范圍,.否則的話,哪怕你是真正地為勞工、農(nóng)民說話,人家也聽不見,你也不見得能代表人家。
從這一點來講,在文化重建、社會重建當中,怎么在我們的思想、學術研究和社會實踐之間重新找到一個有機的聯(lián)合點,不是說你自己想做就做得到,這要找一個有機的點。探索這一點,我覺得是重新形成知識分子文化的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說形成一個知識分子文化意味若并不是單純的知識分子問題,也就是說要形成一個社會性的文化,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重建儒教的危險、必要及其中行路線本文嘗試討論這樣幾個問題:(1)“儒教”對于儒家及中華文化可能產(chǎn)生的危害何在?(2)如果要講儒教,那么此“教”的獨特之處何在?(3)有沒有必要“重建儒教”(4)如果確有必要重建儒教,那么應該采取什么方式,上行路線、下行路線,還是中行路線?(5)如果中行路線最好,那么實行它有什么可行性和文化效應?從這些發(fā)問的方式中,讀者已經(jīng)可以看出作者的基本傾向,但更重要的還是說理過程。
一、儒教:一個危險的兩難話題明朝末年來華傳教士利瑪竇(M.Ricci,1552~1610年)提出儒,家是否是宗教的問題,因為他要說清他所傳播的基督教(天主教)與中國儒家的關系,以便采取可行的傳教策略,此策略后來被稱為“利瑪竇規(guī)矩”。①的回答大致是:儒家在古代(比如西周)是宗教,因為它崇拜天帝,相信天罰等,但它后來在現(xiàn)實中又不再是宗教了,因為它不相信有天堂地獄,不(再)相信靈魂不朽,沒有祭祀階層(神職人員),沒有正式經(jīng)文,不講創(chuàng)世,所以或是走向無神論,或陷入偶像崇拜(佞佛)。②這樣一種回答符合利氏“合儒、補儒、超儒”的傳教策略。因為儒家曾信上帝(在這一點上不同于佛家道家),它里邊就有與基督教相合之處,又因為它后來不信了,所以它既需要基督教的拯救,又不以它的現(xiàn)實形態(tài)與基督教直接沖突,比如祭祖與祭孔按這個解釋就都不是宗教儀式,而只是如茍子所說的“志意思慕之情”。于是,中國的基督徒祭祖與祭孔就都不與其基督信仰發(fā)生沖突,這就去掉了當時在中國傳播基督教的一個最大障礙。
但后來來華傳播基督教的其他一些教派的代表,比如龍華民,破除了這個在“儒家是否是宗教”問題上被利氏苦心維持的某種平衡(利瑪竇的具體論證是否成立是另一個問題),主張拜祀孔子和祖先就是祀神,實際上是判現(xiàn)實中的儒家是西方意義上的宗教。這就導致教皇破除利瑪竇規(guī)矩,禁止中國天主教徒敬孔祭祖,結(jié)果是康熙雍正的全面禁除基督教。到19世紀中葉這個宗教再臨時,就沒有任何“規(guī)矩”了,靠鴉片和炮艇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