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我說，“你怎么會這么想？”

“因為我可以跟你保證——”

“這叫等同天價。”我提議道。

“……這跟市場行情差不多?！?/p>

“我只知道，”我說，“這個價格絕對行不通。你要我每個月掏出比我現(xiàn)在一年付的還要多的租金。這是加了多少，百分之一千兩百？我每個月的營業(yè)額還不到一萬五呢，我的天哪?！?/p>

他聳聳肩?！拔铱茨愕冒峒伊恕！?/p>

“我不想搬，”我說，“我愛這家店。當(dāng)初利澤爾先生決定退休到佛羅里達養(yǎng)老的時候我從他手上買下這里，我想在這兒干到退休，而且——”

“也許你應(yīng)該開始考慮提早退休。”

我看著他。

“面對現(xiàn)實吧，”他說，“我提高租金不是故意跟你作對。相信我，我沒有刻意找你麻煩。你的租金早在你買下這家店以前就便宜得過了頭。有個白癡給了你朋友利澤爾三十年租約，那里面的增租條款根本就趕不上通貨膨脹下房市交易的行情。趕走你以后，我會拆掉所有書架，把店面租給泰國餐廳或者韓國蔬果鋪。你知道這么大塊的上好空間我可以要到什么樣的租金嗎？一萬五你覺得怎么樣？一萬五，而且房客會高高興興地雙手奉上。”

“可你讓我怎么辦？”

“這不是我的問題。不過我敢說布魯克林或者皇后區(qū)應(yīng)該可以找到你付得起的同樣面積的店面?！?/p>

“誰會上那兒去買書？”

“誰會上這兒買書呢？你落伍了，我的朋友。你應(yīng)該走進時光隧道，回到第四大道以書街享譽全球的時代去。幾十家店鋪，結(jié)果呢？生意起了變化。平裝書毀掉了二手市場。大眾舊書店成了明日黃花，老板們一個個不是退休就是死掉。還剩下的幾家就跟你的店一樣還拖著長期租約的尾巴沒轉(zhuǎn)型，要不就是給多年前干脆買下樓房的老滑頭經(jīng)營著。你這行就要銷聲匿跡了，羅登巴爾先生。這可是個美麗的九月的午后，我是你店里唯一的顧客。你說這代表你這行前景如何？”

“我看我應(yīng)該改行賣奇異果去，”我說，“或者麻醬涼面?！?/p>

“也許你可以讓這一行起死回生，”他說，“丟掉百分之九十五的垃圾，專賣高價珍藏品。這樣你只要十分之一的面積就能經(jīng)營下去。而且你可以不用靠街邊的門面，一間樓上的辦公室就可以做生意了，或者干脆在家經(jīng)營。不過我可不想告訴你，你的生意你該怎么做?！?/p>

“你可是已經(jīng)指著我的鼻子要我走人了。”

“這個行業(yè)就要絕種了，難道我還該支持你撐到最后？我做生意可不是為了保持身體健康?！?/p>

“不過——”我說。

“不過怎樣？”

“不過你資助藝術(shù)，”我說，“我上星期在《紐約時報》上看到你的名字。你捐了幅畫給一個資助紐約公立圖書館的籌款拍賣會。”

“會計師的建議，”他說，“他跟我解釋說，捐畫省掉的稅比我賣畫的錢還多?！?/p>

“不過，你還愛好文學(xué)。我們這種書店是文化資產(chǎn)，跟圖書館一樣舉足輕重——只是經(jīng)營方式不同。這點你不會不了解。身為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