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陽笑說:“人無合作者,就是孤家寡人。”
和了棋,兩人相視而笑。
韋一光說:“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從下棋中,讓我想起上次常委會上何市長的低調(diào)發(fā)言,可謂以少勝多,以柔克剛。不做正面應(yīng)對,劍走偏鋒,實屬智者。”
何東陽一聽就知道韋一光有話要說,就說:“韋書記過獎了,我哪里能趕上你?說話邏輯嚴密,滴水不漏,表面上不露聲色,卻內(nèi)含張力,即使褒誰抑誰,也讓人覺得有理有據(jù)。如果沒有深厚的內(nèi)功,是決然達不到這樣的境界?!?/p>
韋一光聽完,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邊說:“我要真是修煉到家了,別人就看不出我褒誰抑誰了,你能看出來,說明我還欠缺呀。東陽兄,觀金州的局勢,你我的處境都差不多?!闭f著,他把黑色的卒換成紅色的兵,與紅馬搭配到了一起,看著何東陽,“如果我的馬和你的兵組合到一起,力量就大多了?!?/p>
何東陽心里一驚,沒想到韋一光的心機藏得如此之深,就試探著說:“那我這邊的‘將’不是完了?”
韋一光說:“據(jù)我所知,最近省委組織部可能要派人到金州來考察班子,可能不利于他,如果馬和兵合成一力,你那邊的‘將’可能會保不住,到那時,你東陽兄不就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將’?”
何東陽心里非常明白,韋一光說的不是心里話,他這樣說無非是一種姿態(tài),想讓自己高興,然后好與他一起結(jié)成同盟,共同對付丁志強。他當(dāng)然不是傻子,如果丁志強真的被擠走了,韋一光能主動放棄爭奪嗎?答案是絕對不會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丁志強真的空下了位子,對他來講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韋一光有韋一光的優(yōu)勢,他也有他的優(yōu)勢,中原逐鹿,難分伯仲。退一步來講,即使真的讓韋一光占了先,至少合作起來要比丁志強愉快些。想到這里,他微微一笑說:“我要成了‘將’,把你一光兄往哪里擺?除非你成了‘帥’,我才有希望?!?/p>
韋一光聽了顯然很高興,就呵呵一笑說:“彼此彼此,再過三年,‘帥’也到退休年齡了,自然得退,到時候,‘將’和‘帥’不就是我們倆?好事年年有,就怕人老了。”
何東陽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韋一光盯著的不僅僅是市長的位子,而是三年后市委書記的位子。對他倆來說,前面的位子空一個,就會多一分希望,在這一點上他們是相同的,就笑著說:“這就像釣魚,得有耐心去守候?!?/p>
韋一光說:“如果魚兒上鉤了,你不釣,守候的可能是一場空;如果機會來了,不爭取,可能會坐失良機。這次省委考察班子,還要大家推薦兩名正廳級候選人,到時候我就推薦你。這種推薦的事,說沒用也真的沒用,關(guān)鍵不是下面說了算,還得聽上面的。但是,如果上面要在下面推薦的基礎(chǔ)上敲定人選時,推薦就成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步?!?/p>
何東陽點了點說:“那我就力挺一光兄?!?/p>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不幾日,省委組織部果真下來考察金州的班子,帶隊的是省委組織部周副部長。這次考察的范圍很廣,程序也很多,第一個程序是個別談話,地點設(shè)在金州賓館貴賓樓,周副部長專門負責(zé)與市委常委個別談話,干部處黃處長負責(zé)與重要部局的一把手個別談話。
這天早上,何東陽接到市委組織部的電話通知,讓他下午三點半到貴賓樓接受周副部長的談話。下午三點一刻他就到了貴賓樓,進門時,看到禮儀小姐是另外兩個服務(wù)員,突然想起了那個名叫舒揚的女孩子,心里便產(chǎn)生了一絲隱隱的失落感,上次他聽說她還是一個臨時工,是不是因為待遇太低跳槽走了?上了三樓,市委辦公室的小趙迎上來說:“何市長,您先在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周副部長與市委宣傳部長的談話還沒有結(jié)束,您還得稍等一會兒?!彼f好好好,然后就隨小趙來到了休息室,剛坐定,就見一個穿旗袍的女服務(wù)員進來為他泡茶,小趙便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