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錯我了？

馬杰看看大蓮隊長，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大蓮隊長說，這一次是我親眼看到的，你還怎樣解釋？

馬杰沮喪地說，既然你都看到了，我當(dāng)然不用再解釋。

大蓮隊長冷笑道，你是不是又要說，是黑七存心搞鬼？

馬杰說，難道不是嗎？

大蓮隊長立刻反問，你認(rèn)為是這樣嗎？

馬杰說當(dāng)然是這樣。馬杰說，黑七是自己把車?yán)^來的，又是它自己把車上的灰倒進(jìn)井里的，不是它在搞鬼又會是誰呢？難道是我嗎？可是，大蓮隊長說，牲口是聽人吆喝的，你如果不吆喝它，它又怎么會跑到這里來呢？這時，馬杰終于忍耐不住了，他不明白大蓮隊長為什么一定要將責(zé)任強加給自己。于是很生氣地說，我根本就沒吆喝它！

你沒吆喝嗎？

我當(dāng)然沒吆喝！

馬杰覺得大蓮隊長這樣指責(zé)自己簡直沒任何道理。黑七是擅自把車?yán)骄厑淼?，他想問一問大蓮隊長，這樣簡單的事她怎么會看不出來。大蓮隊長點點頭說，我當(dāng)然看出來了，這件事就是你故意做的，你對村里處理你的決定心懷不滿，所以才讓黑七把這一車炭灰倒進(jìn)井里，好給下一任飼養(yǎng)員增加一些麻煩。大蓮隊長擺擺手說，你不要再說了，淘井的事我會安排別人來干的，實話告訴你，現(xiàn)在讓你來淘我還真有些不放心呢。大蓮隊長臨走時又說，你盡快把這里收拾干凈吧，村西還有一堆人糞肥，從明天開始，你去田里送糞。

大蓮隊長說罷，又用力看了一眼馬杰就轉(zhuǎn)身走了。

馬杰看看大蓮隊長結(jié)實的背影，又扭頭看一看仍站在井邊的黑七。這時，他發(fā)現(xiàn)黑七也正在看著自己。它一下一下地眨著眼，眼角忽然皺起一些魚尾紋，這些魚尾紋很細(xì)，如果不仔細(xì)看幾乎不易察覺。馬杰立刻明白了，它這是在笑，它正在沖著自己笑。黑七的這個笑容立刻讓馬杰想起當(dāng)初的黑六。馬杰突然有一種感覺，他發(fā)現(xiàn)這個黑七竟然比當(dāng)初的黑六心計更深，也更陰險。好吧……你就笑吧，咱們看一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后。

馬杰沖它點點頭，一邊這樣說著就轉(zhuǎn)身朝不遠(yuǎn)處的灶屋走去。

馬杰來到灶膛跟前，用一根火通條在里面撥了撥，就撥出一塊烤白薯。這塊白薯是紅皮的，幾乎有兩個拳頭大小，由于剛在灶膛里燒過也就非常燙手。馬杰一邊吹著氣將它在兩只手里來回顛倒著，又抬頭看了看黑七。這時黑七瞇起兩眼，正朝這塊烤白薯貪婪地看著。馬杰就笑了。他知道黑七還在餓著肚子。他從早晨到現(xiàn)在還一直沒有給它喂過草料。于是，他又想了一下就朝墻角的水缸走過去。他舀了一瓢涼水，將這塊烤白薯在里面泡了一下，然后走到黑七面前，心平氣和地對它說吃吧，快吃吧，這東西很好吃呢。他一邊說，就把這塊散發(fā)著香甜氣味的烤白薯送到黑七的嘴邊。黑七立刻迫不及待地一口就咬到嘴里。由于這塊烤白薯剛被涼水泡過，所以吃到嘴里也就很舒適。但是，黑七一嚼就出了問題。它沒有想到白薯的里面竟然如此之熱，立刻被燙得渾身一激靈。接著它就又做出了一個更錯誤的判斷，它以為只要這樣繼續(xù)嚼就可以將這東西的溫度迅速降下去，于是也就更加賣力地嚼起來，一邊嚼著嘴里竟還冒出騰騰的熱氣，連鼻孔也被燙得翻卷起來。黑七很快意識到，這樣嚼下去顯然是錯誤的，它應(yīng)該盡快把這個熱得可怕的東西吐出來。但它剛要張嘴，馬杰已經(jīng)看透它的心思，于是一伸手就將它的嘴給捏住了。黑七被燙得嗚的一聲，兩眼用力向上一翻，立刻鼓起兩個很大的眼白。馬杰開心地看著它，欣賞著它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松開手。

但這時，黑七已將那塊滾燙的烤白薯咽了下去。

它用力張大嘴，哈哈地喘著氣，肚子里發(fā)出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