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今天的制服嗎?”
亨利說得對。我必須改變一下了?!班蓿@只是我隨便搭配的。”我看著夏延地方臺的節(jié)目?!氨确侄嗌倭耍俊?/p>
他站起來,把手叉在腰上。電視屏幕上,兩只模糊的橄欖球頭盔撞在一起,爆裂成數(shù)百萬個碎片,同時傳來勝利的音樂伴奏聲?!斑€沒開始呢。是我自己變了,還是橄欖球出了毛病。怎么現(xiàn)在越來越像摔跤了呢?”
她捏著我的手?!傲⑿苷f他不喜歡運動隊的美國土著吉祥物?!蔽易⒁獾胶嗬麤]糾正她說的美國土著這個詞。
“我不討厭土著的穿著打扮。如果他們想用我們的貿(mào)易工具把恐懼敲入敵人心中,我有什么資格否定他們?”
說這句話的男人在東南亞時曾把一個馬頭護(hù)身符戴在脖子上四年。中國的農(nóng)民偵查員和越南山民相信那是用倒霉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國家人民軍上校的胸骨雕刻的。亨利沒做任何努力讓他們打消這個想法。但他和我都知道,那骨頭是她母親的老奶牛的腿骨。當(dāng)年他們曾不得不把奶牛殺掉?!拔绮驮趺礃恿??”
“我是誰?。磕愕膹N師?”他打開烤箱門,往里面看看?!翱炝?。還有足夠時間讓你穿上衣服。”
我向臥室走去,她依依不舍地放開我的手?!皠e為了我太麻煩自己。”
我繼續(xù)向臥室走,以免她看到我的臉紅得多厲害。我打量著屋子四周,看到的是我的生活現(xiàn)狀。床墊邊沿已經(jīng)磨得很薄,而且臟兮兮的。床單已經(jīng)變成令人討厭的灰色。一盞燈罩已被打破的鵝頸臺燈放在床邊的地板上,還有一本舊小說,翻到73頁,是我不久前放在那里的。床腳的墻邊是隨處可見的啤酒箱,沒有燈罩的燈泡讓污垢盡收眼底,無處可逃。這有點像住在考古坑地的感覺。我想到了另一間房子里的女人,很想從窗戶里爬出去。我向床邊那個權(quán)當(dāng)床頭柜的板條箱走去,按下答錄機(jī)上閃爍的紅燈下面的按鈕。我剛才竟然沒聽到電話響。
“你終于來了。唉,經(jīng)過四十八小時的彈藥檢測后,我們?nèi)运麐寷]任何進(jìn)展,和那天的情況差不多?!彼穆曇袈犐先ド硢〖怃J。幸好我在離她五小時路程的地方?!皾仓锖苘?,硬度從30到1,介于鉛和銅之間。”她吸了口氣。“麻煩的是,有種奇怪的化合物……你還記得那種舊的葛雷瑟安全彈嗎?就是GSS?如果是這樣,科迪可能真是倒霉蛋?!?/p>
“你能想象有人用特氟龍子彈殺那個孩子嗎?”
我不能。
“我也不這樣想?!彪娫捘穷^一陣沉默?!安还茉趺凑f,我在這里能做的一切都做了。拉里店里的比薩餅難以下咽。所以我明天回來。有什么問題嗎?”
我凝視著電話機(jī),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好。那我明天休假。這有問題嗎?”
我繼續(xù)搖著頭。
“好?!蓖nD?!安还茉鯓?,也許我明天就能見到你了?!?/p>
我重新走進(jìn)廚房時,亨利正拿著信封里那些照片看,手臂伸得長長的。
“你是需要新的閱讀眼鏡還是更長的手臂???”
“都要?!?/p>
馮妮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問他問題?!懊磕晔遣皇怯邪俜种鍍礆笡]能破案?”她在凳子上挪挪屁股,沖我笑笑。
我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并把壺遞給她。她搖搖頭,用那雙大眼睛望著我,等著我說出下文?!按蠹s五千個案子不了了之?!彼难劬Φ纱罅恕!懊绹蠹s百分之六十二的兇殺案是槍殺案。這意味著,我和我的同行們每年沒能抓獲的兇手和繳獲的槍支大約有三萬一千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