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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之夜(2)

風之又三郎 作者:(日)宮澤賢治


就在這時,前面陰暗路邊那間檜木蓋的小茶館里,突然傳來大聲的喧嚷,大家都往那邊走去。亮二也急忙趕過去,從人們的身后望向里面。只見剛才那個大個子男人,披著散亂的頭發(fā),正被村里的年輕人欺負。

看他滿臉汗水不時低頭道歉,想要說些什么似的,卻結(jié)巴得說不出來。村里頭發(fā)抹得油亮的年輕人,在眾人的旁觀下,表現(xiàn)得越來越囂張?!霸趺茨茏屜衲氵@種外地來的家伙看不起呢?快點拿錢來!沒錢嗎?沒錢吃什么飯啊?”男人相當慌張,吞吞吐吐地總算擠出話來:“我,我……我有一百捆柴?!毙〔桊^的主人看來耳朵不太好,但這話卻聽得清楚,大聲地說道:

用來打拍子的金屬。

“什么?只是兩串?理所當然??!只是兩串丸子,免費奉送也行,只是我就是看不慣你說話的樣子。咦,擺什么架子?你這家伙!”

男人擦著汗,好不容易又說話:“等一下再拿一百捆柴來,請原諒?!边@下?lián)Q村里的年輕人生氣了?!昂f八道!你這家伙。哪個國家可以用一百捆柴來買兩串丸子?你究竟是打哪兒來的?”“這,這,這實在不方便說,請原諒?!蹦腥苏V瘘S色的眼睛,猛擦著汗說。順便連淚水也一塊擦了?!白崴?,揍他!”不知是誰在一邊鼓動。亮二這下完全明白了。(啊,原來是肚子太餓,一時忘記剛剛花了看空氣獸的十錢,身上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錢,便叫了丸子吃。他在哭呢!他不但不是壞人,還是個正直的人。好,我就來幫幫他吧?。┝炼低档貜目诖统鲋皇R幻兜陌足~板,緊握在手心,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穿過眾人,擠到那個男人旁邊。男人低著頭,手乖乖地垂放在膝蓋旁,口中拼命地在念些什么。

亮二紅著臉,一聲不吭地在那男人穿著草鞋的大腳上放下那枚白銅板。那男人像受了驚嚇似的,低著頭直盯著亮二看,然后彎下腰去拾起那枚錢,啪地放在主人面前的桌臺上,大聲地說:

“看,錢給你啰!請原諒我吧!那一百捆柴待會兒得還我哦!八斗栗子待會兒也要還我哦!”或許是說得太急,一下子把年輕人和大家嚇得直往后退,他便趁機像陣風似的逃跑了。

“山神!山神!”大家叫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要追出去,卻早已不見那男人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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