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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之夜(3)

風之又三郎 作者:(日)宮澤賢治


風呼呼地吹著,黑漆漆的檜木板子晃呀晃,小茶館的竹簾被吹得老高,周遭的燈火全熄滅了。

神樂的笛聲就在這時響起。但是亮二卻無法再去那里,他正一個人走在田間灰白的路上,急著要趕回家去。好想趕快回家告訴爺爺山神的故事。模糊朦朧的六連星早已升至高空。

回到家,他從馬房前面進去后,只見爺爺一人在爐上生火炒著毛豆,亮二馬上在對面坐下,把剛才的事全說出來。爺爺一開始只是默默地看著亮二聽他說話,快結(jié)束時才笑出聲來。

“哈哈哈,那個人原來是山神??!山神是很正直的,我也曾在濃霧的山中撞見過他。但是,我倒第一次聽說山神會來看祭典。哈哈哈……或許以前來過沒被發(fā)現(xiàn)吧!”

“爺爺,山神在山里做些什么?。俊?/p>

“這個嘛,好像是用樹枝做些捕狐貍套吧!就是把一根粗木棍壓彎,再用另一根樹枝撐住放好,前面綁上魚之類的誘餌垂放下來,狐貍和熊來吃時,就會被樹枝重重彈出而死的一種陷阱?!?/p>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呼啦啦地響起來,屋子則像地震時一樣晃動。亮二不由得往爺爺身邊緊靠。爺爺也稍稍變了臉色,急忙拿起油燈往外面跑去,亮二也跟過去。油燈因為風的關系,一下子就被吹熄了,取而代之的是靜靜地從東邊的黑色山頭升起來的十八日的明月。仔細一看,家里前面的廣場上居然被丟了一堆如山般高的粗大木柴,都還連著粗大根部和樹枝就被折斷了。爺爺望著眼前的情景呆了半晌,才突然拍手大笑起來?!肮缴窠o你送木柴來了。我想應該是為了在茶館吃丸子的那件事,山神還真是周到??!”

亮二想看看那些木柴,一腳才剛踏向前,就被什么東西給滑了一跤。他往下一看,只見廣場上是一地亮亮的栗子。亮二爬起來大叫:

“爺爺,山神還帶了栗子來哦!”

爺爺也嚇了一跳。“連栗子也送來了嗎?我們可不能收人家這么多東西。下次帶點什么東西上山去吧!就先送他衣服好了。”

不知怎的,亮二突然覺得山神好可憐,心頭一酸直想哭出來。“爺爺,山神為人那么樣的正直,我好想送他一些有用的東西?!薄班?!那就下次幫他帶床被褥吧!山神說不定會把被褥當棉襖穿呢!還有,最好再帶幾串丸子去吧!”亮二高興地叫起來:

“只有衣物和丸子太無聊了。我想送他更好的。好得讓山神又是哭又是笑的,然后高興得身體都可以飛上天的?!?/p>

爺爺重新點亮熄火的油燈?!班?,如果有那么好的東西的話……來,進屋去吃毛豆吧!再過一會兒,你爸爸也會從隔壁回來了?!睜敔斶呎f邊往屋子里走去。

亮二只是靜靜地望著斜掛在天邊的那輪發(fā)著藍光的月亮。

山里頭則盡是呼呼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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