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兩兄弟，至不至于這樣啊？”

其他人哄笑起來，又是好一陣寒暄。

這種知交會晤的場面，黑子帶來兩個同事，想必都是信得過的。姜尚堯也明白兄弟用意，他出獄后新生活開始，黑子這是幫他拓展人面。聞山是小地方，誰也不知道誰家族譜上有什么樣的人物，人際廣了，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能用上。

坐在角落的慶娣也不覺得拘束。她雖說疏于與陌生人交往，但對形形色色的人總懷有幾分好奇。開席后，她照料身邊凌萬強的女兒，自己豎起耳朵仔細聽。

幾個能喝的爺們聚在一起照例是要喝酒，有黑子在自然也不會冷場。與官家人坐于一桌，凌萬強似乎是找回了多年前的感覺，喝得臉紅耳赤，落魄之色大減。倒是姜尚堯，觥籌交錯時豪氣不遜，舉箸?？觊g淡定依然。

慶娣偷偷打量一圈，目光停在姜尚堯身上，不由嘆一句造化弄人。他似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安撫一笑，又轉(zhuǎn)回頭去。

酒酣情熱之下，梁隊長翹起大拇指，指指身后隔壁包房，大咧咧說：“以前區(qū)里的小混混，大號叫鐘魁，老姐在聶二場子里做媽咪，抖起來了。另外那個叫徐老三的，四鄉(xiāng)八里走動的煤販，專干聯(lián)絡(luò)當?shù)孛夯ㄗ?，偷了煤倒賣的勾當?！?/p>

聽得聶二兩個字，姜尚堯停下筷子，臉上笑意淡了幾分。

黑子另外一個同事是鐵路分局的，對這塊地頭再熟悉不過，聞言詫異，“這兩人怎么坐一起了？聶二的人一向在新城區(qū)混，今天怎么會來這兒擺席面？”

“管他那么多，除非活得不耐煩了，誰敢來這兒鬧事？”黑子豪氣干云，“來來來，走一個，換大杯子上?！?/p>

正喝著酒，隔壁一聲拍桌子的巨響，之前那公鴨嗓子徐老三嚷嚷開來：“鐘魁，別給臉不要臉！事給你辦成了，說好的一毛都不能少！”

話音未落就是一陣勸慰聲，徐老三不依不饒地說：“怎么著？欺負我徐老三是鄉(xiāng)下人？你是地頭蛇，我也不怕你，回了我的窩，誰認識你這個捆在褲腰帶上的貨？還真以為靠你老姐那騷娘們的肚皮功夫，你這個干舅子能坐得穩(wěn)當？”

緊接著推桌子摔碗的紛雜聲不絕于耳，鐘魁似乎被他罵得激起火性，“徐老三，你活得不耐煩了？”吼聲傳來的同時，墻壁哐一下，緊接著玻璃砸碎的脆響，那邊已經(jīng)鬧了起來。

黑子和同事們嘿嘿直樂，“今天這頓飯值！等他們鬧，鬧完了鎖兩個回去?！?/p>

那邊徐老三的人似乎吃了虧，徐老三猶自罵罵咧咧，“說好的于胖子正式羈押就給錢付賬，媽的，老子挑唆人鬧事不用花錢?。砍缘暮鹊亩际抢献永鰜淼?？翻臉不認賬，我就不信傳出去你干姐夫有臉？”

這話一傳進這邊包房，黑子立時就變色，猛地一下站起來。姜尚堯連忙按住他準備拔槍的手，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

黑子沉下臉，重新坐回去。

那邊廂鐘魁的人像是放軟了身段，只言片語地說些什么卻再也聽不清。過了好一會兒，徐老三又很是不滿地嚷嚷說：“這叫什么？買一送一？不就是個啥都沒有的窮小子，直接守鐵路小區(qū)大麻袋一套，尸體丟到哪兒都沒人知道。哦，你們自己不想惹麻煩，拿我這外鄉(xiāng)人當槍使？不行，老子不干！”

聽到這些，別人不說，慶娣和黑子齊齊臉色大變，望向姜尚堯。姜尚堯無奈一笑，“最近家門口是有不少閑人晃來晃去的。”

黑子兩個同事有些疑惑，“姜哥，你和聶二有些瓜葛？”

“不是聶二我兄弟會白坐幾年牢？”黑子說著氣勢洶洶站起來，“老子倒要看看，是他們腦殼硬還是槍子硬?！?/p>

“黑子！”姜尚堯一聲暴喝，眼神凌厲，“坐下！”

黑子直直地站著與姜尚堯?qū)σ暎鹬袩?，“你沒聽見他們打什么主意？”

“我現(xiàn)在什么處境我不知道？現(xiàn)在是算賬的時候嗎？”姜尚堯問。

“媽的，老子還沒活得這樣憋屈過，幾個混子也治不了？現(xiàn)在是不是還該拜拜關(guān)二哥，感謝他保佑剛才那堆混子沒看見你是誰？”黑子敗下陣來，沮喪地一屁股坐回去，“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不理我叔，躲到冶南去了。聶二不可能放過你。哼，他在聞山還不夠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