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熱吻式’?”
“對,也叫‘深吻式’??梢允谷寺?lián)想到法國式深吻。”
蘇冠蘭失笑:“最簡單的是什么‘式’?”
“‘點頭式’,是最低的層次?!敝鞝柾治枳愕?,“瓊姐這可是‘擁抱式’!你倒是快打開看呀,快?!?/p>
蘇冠蘭臉發(fā)熱,心直跳。他小心翼翼,像在實驗室里操作精密天平一樣,屏住呼吸,手指的動作精確而輕微。幾分鐘后,厚厚一疊信紙終于完全展開。
一幀約半個巴掌大小的照片首先顯露出來。
“唉呀,貌若仙子!”朱爾同先睹為快。
是的,確是瓊姐,也確實“貌若仙子”!頓時,幾十個小時以來堆積在蘇冠蘭心頭的痛苦煩惱煙消云散。他捧起照片看了好幾分鐘,才戀戀不舍地放回信封,攤開瓊姐來信的第一頁。
親愛的弟弟!
我想,當你看到我的第一封來信時,一定正如我的此刻一樣,處于新學期開端緊張而愉快的生活中吧。我強烈感受到:與你相識,是我的幸福;與你相處,是我的幸福;提筆給你寫信,也是我的幸福!今天和今后,我都希望你不會覺得我的信寫得太長——永遠不要產(chǎn)生這種感覺!我剛動筆,就預(yù)料到這封信將寫得很長,今后的信也將寫得很長。是啊,我期盼著在幸福的陽光中沐浴的時間越長越好!
那天下午,在南京火車站與你依依惜別之后,我出了站,雇了一輛黃包車直抵金陵大學。跟齊大一樣,這也是一所美國教會大學。現(xiàn)有文、理、農(nóng)三所學院,二十多個系。剛辦好入學手續(xù),找到宿舍,鋪好床,就有人來看望我了。你猜是誰?你肯定猜不到的:竟是凌云竹先生和夫人!
原來,凌先生就是金陵大學的新任校長。而且是金大第一任中國人校長,他還兼著理學院院長。他與我們同乘一列火車,就是來南京赴任的。
凌校長和夫人住在學校中一棟小樓內(nèi)。他們把我請去,一起吃宵夜,聽留聲機,還觀看了我的舞蹈,聽我彈了鋼琴。他們說我今后隨時可以去他們家,說他們的家就是我的家。我聽著,感到溫暖。他們還沒有孩子,待我有如親侄女。
我要求改行,學理科或農(nóng)科。凌校長笑起來,說我肯定是在火車上受了你的“煽動”。看得出他很喜歡你。他說那天本來可以帶著我一起出站赴金大的,但宋夫人說他“傻”,說他忘了他們的當年,說應(yīng)該留些時間空間給咱倆,讓我倆說“悄悄話”。
轉(zhuǎn)系問題,凌校長忠告我別見異思遷,先到藝術(shù)系讀著。他說我漂亮,苗條,音樂感和節(jié)奏感強,天生是個舞蹈家料子,繆斯的女弟子。他說必須對我進行一番考察,再決定我是否改行,以及如果改行,以理科還是農(nóng)科為宜。
“喲,你和瓊姐已經(jīng)‘夫唱婦隨’了!”朱爾同笑起來,“你學化學,她也馬上要改學理科農(nóng)科?!?/p>
“別嚷嚷,朱爾同?!碧K冠蘭不高興了。
“遵命!‘親愛的弟弟’,咱們接著往下看。”